1
自此以后,人们更常见到阿P跟王老师形影相随了。只是得把谚语反向阐述:娶鸡随鸡,娶狗随狗。
其实,这在现实中并不少见,近来的影视剧不是挺擅长表现“上门女婿”或“入赘新郎”吗?我捉摸着,也许在可预见的未来这将成为婚嫁定律。可不是吗,风水轮流转,过去讲男尊女卑,现时代干嘛就不兴讲女尊男卑。最初的人类社会还是母系社会呢?再说,为适应环境,生物的进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随着肢体功能的进化,思维的进化也是不可避免的。那是一种必然的自然韵律。
由此,我们同一屋檐下的宿舍对阿P来说,几乎成了旅舍,仅仅是起到他的夜宿之地的作用。阿O总感到对阿P是一种歉意,他不愿意别人吃亏,因为房租、物业费、水、气、电等费用还是三人平摊。而我就乐得自在,再也不用委屈耳朵,去承受王老师的尖嗓子和阿P的低哑音。
阿Q,你说,我们三人这样平摊房租水电等费用,似乎对阿P不太公平。阿O很是过意不去。
管他呢,嗨,阿O,你当人家稀罕那些个费用,对阿P来说,那只是他的小费,你要真跟他细算厘清,他也许还当你骂他小气鬼而感到受辱,你呀,就是庸人自忧之。我深感困惑,世上还有阿O这号人,在评职称上受了阿P的偷梁换柱还一味地为他着想。我心里嘟哝着:我真服了你呀,阿O!
月底了。一天,天刚暗下来,阿P嘭嘭的脚步声响起。我开了门,阿P提着一只烤鸭回来,他最爱吃烤鸭的了,特别是长长的鸭脖子。
来来来,大家打打牙祭,一醉方休。阿P风尘仆仆,满脸油光,兴致勃勃地向阿O和我招呼。
又捞回扣了?!我随口逗趣。阿O在一旁干笑。
阿Q聪明,只是说话不动听。阿P并不在意,当了科长,大度多了,呵呵笑着,他已习惯我的风凉话。
不是刚拿没多久吗?回扣也来得太容易。我又抛出冷语。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三兄弟今天张嘴只吃不说,嘿嘿!阿P貌似宽容地打住了。
在吃食间,我提起交房租等费用的事。
多少,说吧!阿P一脸阔气。
各种费用三人平摊,一人九百。我负责收费交费。
好吧,多还少补。阿P像是心中早有盘算,但又显出不屑的姿态。
我以为阿P会显露大方地说:甭找了!就像时俗常听到的阔人阔语。真是精明的人,可别精明反被精明误。我对着阿O狡黠地笑,但我想如此善心的阿O当不会看出我那笑脸的全部内容。
2
常常听到教师间在议论说,阿P和王老师近一个月来挺热乎的,周末总见到他(她)们双双出入舞吧,翩翩起舞。也许更临近婚期。
那地方他们哪能常去?阿O一脸憨笑。
阿O,你老黄历了不是!我对他们不置可否。
不是,我们还是为人师表的教师。阿O还一脸疑惑。
我看你呀,落伍了,都改革开放30年了,还如此循规蹈矩。我真想立马拽阿O去舞吧,让他开开眼。
真的有一天,机会来了。我把还在榆木疙瘩的阿O拉去一所娱乐间,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减压减压。买票进去,叫了咖啡坐下,开始享受起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刚过一阵子,屁股还没坐热,阿O就躲猫猫起来。
干嘛,你好老土耶,我们是掏钱买票来消费的,又不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脸颊。
嘘——阿O一边赶紧用手堵住我的嘴,一边努努嘴指指我背后不远处的一对舞伴。
我回过头一瞧,哦——我几乎窒息。
快走,快走!我小声喊叫阿O。这回是我不顾一切地推搡着阿O,一溜烟儿出了娱乐间。曼舞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嗲歌也渐渐远去,我们俩才安心地坐在街椅上,一阵一阵地在喘着粗气。
好悬呀,让他瞧见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此刻,我比阿O更觉得狼狈。
是呀,真瞧见了,有多狼狈,还好,我们一个眼疾,一个手快,嘿嘿!阿O竟觉得庆幸。
哎哟,我们庆幸什么呀,全都颠倒了,该尴尬的是他,该狼狈的也是他!我突然顿悟。
真没想到阿P也会这样,王老师虽然横一些,有损男人的自尊,但对阿P还有她舅舅副院长对阿P都不薄呀!阿O打抱不平,同情起王老师。
现代的人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嘿嘿,这就是滋生小三的温床,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女子确实比王老师又年轻又漂亮,你瞧那姿态,也许更善解人意。我轻描淡写,阿O瞟了我一眼:你再这样说,我可要告诉小媛。我赶紧求他:不不不,可别这样,我是专指阿P的,呵呵。比起阿O的愤世嫉俗,我就显得轻飘多了。何必活得那么累,阿O就是为他人瞎操心。我在心里嘀咕着。
说来也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牢靠的,权势和利益捆绑着的婚姻更是可悲!阿O也慷慨其词。
数日后,当我们俩向阿P提出外遇的事的时候,他不断在重复:看错人了,没影儿的事!看错人了,没影儿的事!我们本来准备好一大堆的规劝说辞,只有吞进肚里。
然而,日后,每当我们见到阿P和王老师一如既往地形影相随的时候,我们在笑自己杞人忧天。或许真看错人了,或许就是没影儿的事,又或许是爱情缺失的一种调剂,也或许抵御不住外来多姿多彩的诱惑力……总之,太多的或许让人喜忧参半,兼而有之。
3
我们工薪阶层的生活如故。然而阿P却是个例外。
阿P尤其在装束上,已经踏入白领阶级的行列。他从头到脚,各种服饰,无一不是品牌,自然不免要炫耀几多。
阿P,上工地呢,呦——西装革履,又是什么品牌,你就不怕品牌沾上泥污?一次,我在去图书馆途中路过工地,见到阿P,随口打个招呼。
没啥,有洗衣店呢!阿P一脸光鲜,我一细瞧,其富态显露。近来阿P早出晚归,难得一见。
忽然,正在搅拌的泥水溅起,阿P那锃亮的虎头皮鞋沾上一摊水泥,他赶紧掏出纸巾拼命拭擦,并大嚷:怎么干活的,没长眼睛?搅拌机声隆隆,工人谁也没听见。
嗨,换上新的一双不就得了。我调侃道。
嘿嘿,赚钱就为了花钱嘛!阿P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脸。
嗯嗯,钱来得容易去也不难。我也嘻嘻地笑着。
晚饭时候,我对阿O说了:阿P早出晚归,难得一见,他现在全身里外都是品牌了。
真是物是人非,人呀说变就变,他来钱也太容易了。阿O摇摇头。
他们来钱跟开水龙头似的,一拧就来,哗啦哗啦,源源不断。
只要有工地,就有源源不断的自来水,工地都成了他们的钱庄。我欣赏阿O看得透彻。
难道阿P就不知道危险性,现实中比比皆是。
他已经深陷其中,身不由己了……我原想拉他一把,多次提醒过他早日摆脱,可是你知道的,副院长在纵容他,甚至在利用他,他已经成为人家的一颗棋子,不可自拔,我真担心他!阿O的一番话,显得十分无奈。
唉,当今社会,君子爱财,但也应当生财有道,不义之财,取之不得。嗨,人在海边走,哪有不湿鞋,依我看,阿P也不是不知道,危险慢慢逼近他,而是他仍存有侥幸心理。
怕的就是这个。阿O陷入沉思。
4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为阿P担忧,然而,阿P仍然早出晚归,难见踪影。偶尔早些回来,他也是一身酒气,倒头便睡。
倒是周末,在我们去超市采购食物时,常见到他和王老师手牵手进超市。他们一边选购商品,一边说说笑笑,交头接耳,十分热乎。推着叠得满满的购物车,相拥着,嬉笑着,一瞧便知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我们很难把他们这种亲乎、热乎的情景,同我们过去见到的一次阿P和一小女子的贴身舞姿的画面剪辑在一起。
有时,阿O和我约会小娣、小媛俩堂姐妹一起逛街市。女孩子总爱遛街逛商店,而我们俩偏偏又是最厌烦嘈杂的街面;但恋爱中男生总得迁就女生,我们也就一起约会她们两姐妹。
其实,女孩逛商店,并不纯粹购物,更多的是一种天生的秉性:观赏琳琅满目的商品、五彩缤纷的灯饰以及人流的闹景。她们俩乐于观赏,我们俩嗜于闲聊,各寻其趣,不亦乐乎!
在街市中,我们也会邂逅阿P和王老师,但他们常常是品牌服装专卖店的常客。大包小包,这可苦了阿P,两手总没得闲着,但还是满脸堆着笑容,因为买的就是他们俩的身份。要知道,这都是只数着百元钞的专卖店,店面的广告、橱窗、装潢以及出入的顾客,一看便知。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敢于光顾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