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捞到个休息日,本以为可以美美地睡个大懒觉,然后带上女友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美食家小屋"好好享受一顿来自北方的特色美食。我正在梦中,手机却"滴滴"地把我从梦中拉了出来,我顺手关了拒绝接听键,星期天我连电话也懒得接,可手机又响个不停,一看,原来是主任打来的,接了却是让我去这个城市最偏僻的清源县杨柳镇去采访一个紧急会议。带着满肚子的不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起床简单收拾一番就往公交车站赶,主任一再叮嘱,九点钟前一定要赶到,嘴里"嗯嗯"答应着,心里却恨不得大骂他一通不通人性才解气,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片,凭什么这种苦差事每次总落在我头上。
我租住的房子在这个城市的最南端一个居民小区,靠近的公交终点站,每一刻钟有一辆62路公交车开往长途车站,我一边胡乱地解决了早餐,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公交车来了,又一辆辆又走了,就是看不到开往长途汽车站的62路车,因为太偏僻,又拦不到的士,看看手表已快六点钟,心里更是着了火一样,开杨柳镇的班车一天两班上午的6点40就有一趟开往杨柳镇的班车,可整个公交点上只有我和一个50开外的乡下男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服,脚下放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我也懒得问,他却拎着蛇皮袋走到我面前小声问我,去长途车站是不是在这里等车,说着掏出一盒香烟,仔细找了一会递给我一根香烟,我厌恶地推开了,没理睬他。我见车迟迟不来,只好一路小跑步到300米外的另一个203路站点等开长途车站的公交,没想到我刚跑几步,他也跟着跑了起来,当我在203站台停住时他也喘着跟了上来,我正要转身给他一个后背,他却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钱包,我大吃一惊,摸摸自己的口袋空空的。原来只顾跑,钱包掉了我也不知道,我接过钱包羞愧得不知说什么好,为了缓解尴尬,我告诉他,62路车看来还要等会,这里的203路也到长途车站,我赶着要去清源县杨柳镇,有一个紧急采访任务,他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告诉我他家就是清源县杨柳镇的。
他一下子拉开了话匣子,儿子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市中医院里工作,今年刚在城里买了房子,正在装修,他是从乡下赶过来帮忙的。地里的麦子黄了,圈里的两头猪也该出栏了,他着急要赶回乡下,他在城里一天也呆不住了,出来了十来天,不知家里乱成怎样了,说起他的庄稼,他满脸的兴奋,就像说着无比骄傲的一件事情。儿子说好了要送他去车站的,早晨四点多医院里来了几个出了车祸的伤员,儿子接到通知就赶到医院去抢救伤员了。
说着他有些忸怩地搓着手,问能不能借我的手机给他儿子打个电话,我爽快地答应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四方方的作业簙纸,展开来,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码,我拨通了那个号码把手机递给他,他接过手机张嘴说了几句,却没回音,又把手机递给我,我一听手机还没通,待通了他极快地说着,"我跟一个也去长途车站的大哥走,不要担心。他嘘了口气,又接着告诉儿子,"欠下的买房钱慢慢还,日子不能太节俭,该花的还得花,待过些日子麦子和蚕茧卖了钱,我就给你送钱来。"
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想起了我在乡下含辛茹苦为我们兄妹操劳的父母亲。
车到杨柳镇。下了车的他像一条鱼游进了河里,一下子活泼起来,告诉我他家就住在镇北的小康村三组,离镇上才三里路不到,每遇上一个熟人他都笑着打招呼,我问好了去新镇政府的路忙与他告别,他拉着我要我办好事后无论如何要去他家吃顿饭,见我执意不肯又为我喊来一辆三轮车,吩咐车夫送我去新镇政府大楼,让我以后再来杨柳镇一定要去他家做客。
车到镇政府,我掏出几个硬币递给车夫,车夫却笑着说,车钱老米头已付过了,老米头说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晕车的他真摸不到长途车站。我一听心里一热,脸上却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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