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寒假里的一个休息天,家人告诉我说请我早上不要离开,说是楼上304室陈医生和林老师夫妇即将带着他们的孙女远行,说是临行前林老师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到我的手中。
要说这304室的主人么,他们早我家一年搬进现在的单元楼。有道是金乡邻银亲眷,这304室与我家处得可真是赛过亲眷的亲密。每逢要出行之前,他们家都会将有关事项托付于我的妻子,譬如几天之后可能会有他家的邮件送达请我们代收(一般情况下代人查收邮件、尤其是快递会有一定风险的);再譬如他家送修的电器用品可能会在近期内送货上门也请我们代收并妥为保管;还譬如若有亲朋好友在此期间造访请我们代为告知他们何时能够返回;当然了,如果遇到不熟悉者打听304室去向,我们会答复说他家暂时没有人,而不能简单地答复他家人都出远门了,如此这般也是为了他家的安全防范着想。
304室每次出行回来,一般都会带些礼物送给我们(其中也包括他家来了外地亲戚带来的土特产)。可是在出行之前要送我重要物件,这还是头一遭啊,究竟是啥好东西呢?
我们家有个不成文的定规,那就是只要家中有人,无论春夏秋冬,我们只把外侧的镂空防盗门掩上,而将房门一直开启着直至熄灯睡觉才关门落闩。其中的原因么,保持室内通风也算是一个因素,但最主要的是为了让室内的灯光通透出去,以便给上上下下的邻居经过黑咕隆咚的楼道时照明。整个单元楼内,无需借用我家灯光照亮楼道的唯独304室是个例外,因为304室专门接了一路电线、并在一楼二楼三楼过道都安装了延时照明灯泡。
我们单元的电子防盗门经常出现故障,而住在一楼恰恰不需要门铃提醒的我们家的门铃装置却基本不发生不良状况。因此,叫不到其他人家开门的人,往往就会按响我家门铃求助;有的外来客人甚至不会准确使用门铃操作程序而啪啪啪只管胡乱敲打铁门,每每此时,我们就会问明情况后走到大门里手动为来者开门。当然了,门铃的用电采用的是每年轮换接到一家住户电表上,我家也循规蹈矩从不轮空并且从不异议、计较。
我坐在电脑前胡乱敲打键盘,以此打发时间等待林老师到来,因此我的思绪呈发散状随意地左一榔头右一棒槌……此时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原来是送牛奶的来了。“因为春节期间我要回老家过年,所以七天长假期间的每份7袋牛奶我就一次性都送过来了。”送牛奶的如此说:“另外,你们楼上203室和204室我按了门铃每人应答,他们的牛奶我也一并寄放在你这儿吧。203室三份共计21袋,204室两份共计14袋。”
我于是又有了新的活计,每每听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我就去看看是不是203或204室的有人了。很快,那两家的牛奶我就代发完毕。可是过了不久,送奶工就又来按门铃,我开门后就听说:“搞错了、搞错了!204室已经停奶了,请把那14袋牛奶还给我。”
“真是的,204室停奶了他家应该知道的啊!怎么还不声不响地拿了回去?要不你自己上去要吧,他家刚刚拿了牛奶进家门了。”送奶工索回发错的牛奶没费周折,此处按下不再赘述。
我重回电脑前坐下,是不是林老师又要把她孙女来不及穿的鞋子拿来送给我的孙女?我想应该不是的。林老师平时送来的新鞋子累计都有好几十双了,我的孙女穿也穿不完,再拿过来,恐怕我们开个小店铺都得占道经营才摆得开呢?再说,林老师即便是送鞋子过来,交给我家其他人手里也是可以的啊,不至于非得交给我的啊。
“老张在家吗?”这回林老师真的来了,她操一口标准的北京话接着说:“我们一家这就出发要去北京过寒假了。我这里有一本刚刚收到的杂志,估计你能用得上。因为急于赶火车,杂志里的有关文章我为你折了一个角,请你慢慢地细读吧,这本杂志就归你了。我们回见!”
这是一本2008年第四期《苏州杂志》,林老师要我看的那篇文章是原苏州市委副书记周志华同志撰写的《怀念陆文夫》的专稿。文中述及,是我父亲在文革后帮助陆文夫重返文坛的。
我于1968年下乡插队,两年后的1970年我又当兵直至1978年才退伍回到苏州。回苏后我又很快结婚成家并与父母分开居住,因此对于父亲的一些工作经历我是比较地疏于掌握的。林老师送我这样的一份杂志、这样的一篇文章,对于我来说真是弥足珍贵的史料啊。再加上我也是认识陆文夫老师的,于是我的博客里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则关于我的父亲、关于陆文夫、关于家父与陆文夫的比较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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