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正儿八经地给二位女孩写过情书，一位是我的初恋刘娟娟，一位是我现在的妻子。

恋爱的季节真的很好！总是弥漫着浪漫、迷人的芳香，总是深存内心的期盼和美好。读中学时的我，成绩在班上一直是最好的，也最听话，故而处处深得老师的厚爱，还因为我的和善与谦卑，更是得到了男生的尊敬，也收到过好多位女生的礼物，有悄悄放在书里的情书和贺卡、有莫名其妙的野花、有时髦的领带和她们亲手缝纫的钱包、由于我是住校生，偶尔还会在冬季得到几瓶好菜……而当年那些一封封情感真挚、甜蜜芬芳的情书，我至今还一封不少的珍藏着，那些有着醉人芳香的爱恋，是我人生中一笔巨大的收成，也让我对她们怀有深深的感激和眷念！

妻曾经为我统计过，说我一共收到过七位女生的情书，想想还有点点沾沾自喜。在这些信件中，刘娟娟是最多的，应该有上百封。她有一封信是这样写的：“爱情，是什么？我说不清，应该是你我之间什么也不用说却都心知肚明的默契，是你我之间从不表达却在心里时刻向往的承诺，是我每天都想急切见你的窃喜，是你我白发苍苍时依然清晰可见的记忆，更是想说却总是说不出来的永恒！想说，现在却无法说，因为我的心里满是酸楚的无奈和伤痕！也许你懂我，也许你永远不懂！”那是她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也是最短的一封，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因为那封信，我们从此天隔一方。

其实，那时候，我们还是中学生，根本不懂爱情，充其量只是对爱情的向往和对异性的渴望。在学校，成绩好的和爱运动的男生，漂亮又安静的女生，往往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所谓的爱情。刘娟娟就是学校安静的校花，应该算是我的初恋，她对我最好，用情最深，不过，我和她最终没有走到一起。考取大学后，我们联系了一年多，每次去传达室取信，我都是哼着小曲，吹着口哨，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可爱和阳光，这样的幸福生活坚持了一年半，谁知道，娟娟的父亲根本看不起我这样又穷又酸的师范生，非要求她嫁给工商局副局长的儿子，她的妈妈更是以死相逼，一场坚持了三年的爱情长跑因为她父母的势利而烟消云散。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似乎还能感受刘娟娟当年以泪洗面的哀伤，依然对她依依不舍，依然把她藏在我的内心处，并时时祝愿她，祝她美丽永远！祝她笑口常开！祝她一生幸福！

对于那段早已结束的情感，我没有怨恨，更没有仇视，这也许就是顺其自然的人生经历。如今，她的每一封信我都细心保存着，看到那些早已泛黄的信封，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我的内心都充满了感激！因为那是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初恋！

去年的寒冬，我和妻无意中再次重温了当年的那些情书，想起了其他的几位女生，居然还像当年一样一阵阵的脸红和心跳，她们的微笑，她们的倩影，她们的青春，一下子像慢镜头一般全都浮现在我的脑海，当年的生活和理想，还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可笑，让我看到青春的美好，爱情的珍贵，生命的脆弱，理想的遥远。

细细品味当年的那些情书，还真有点“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滋味。张小娴说，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会为情所伤。王侯将相、美丽的公主与王子，也有不爱他们的人。爱情终究是公平的，你为一个人流泪的时候，也许有另一个人在悄悄为你流泪；你为一个人卑微的一刻，可有想过也曾有另一个人为你卑微？我们探问爱情无常时，早该知晓，当你爱上一个人，也就有失去的可能，也就有终身的伤心和遗憾！我不明白，我和刘娟娟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工作的第一年，刘娟娟已经成为人家的新娘，而我很幸运地认识了妻，也因为妻，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妻给我带来的变化该是四个字：一路好运！第一次见到妻，我就有宝玉初见黛玉时的惊讶和冲动。那几年，我在南京，她在哈尔滨，我给她写了一小苹果盒子的情书，合在一起，至少有二百封，那些情书，封封超重，因为每一次给妻的信里，我都另外装有一枚邮票和三张雪白的信纸。如今，当年给妻的情书始终很珍贵地躺在我家的书橱里，她却悄悄变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空闲时，我们坐在被窝里共同重温年轻时的美好光景，品位爱情给我们带来的幸福，总是那么的陶醉。妻坦言，我的文笔太好了，封封情书让她泣不成声！还因为那些装着一枚邮票和三张信纸的“细心”感染了她，才让她死心塌地地要嫁给我。她说，因为我的心很细，处处为她着想，以后和我过日子会很安心。

不过，不知何时起？给妻的情书在我家里又成为她对付我的一个有力武器，每次我和妻想吵架的时候，她就会搬出一封封超重的情书，要我兑现二十年前的承诺，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每次的争吵中，我都是不战而败。

初恋的成功率总是很低，但所有的初恋都让人难忘，觉得美好。那不是因为对方很漂亮或很帅，也不是因为得不到就是好的，而是因为人们初涉爱河时心里的异常纯真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初恋者，都无私心杂念，只知道倾己所有去关爱对方。

以前的情书和恋情，尽管美丽，可已遥远，我虽然倍加珍惜，但那些过期的情感，我早就久久封存在心底，对于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我除了记忆，就是感激，就是祝愿，但绝不再去触碰。唯有对妻一心一意，忠诚到底，才会取得永恒的幸福！

（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上发表作品六百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