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子娘后悔那天忘记了嘱咐儿子,可人已经来了,而且都这么大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啥反对的理由,只有憋气先认了,但却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不许兔女跟翠凤睡在一间屋里,别吓着她那还没出生的孙子;不许兔女随随便便出去,别让那些多嘴的婆娘说三道四;还有,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不许兔女摘掉嘴上的手绢。 翠凤心里那个气啊,但又能怎样呢?可其他的都好办,不让闺女跟自己睡,那让她睡哪儿?自己还没张嘴,婆婆似乎已猜透了她的心思,见她一翻白眼,不冷不热的道:“把西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拾掇拾掇,给她支个小炕。” “那屋里又没法生火,这大冷的天,” “行了行了”,根子娘打断翠凤的话极不耐烦的道,“你还要俺咋样?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俺露半个字,俺没把她轰出去就不错了。” 根子只管圪蹴在一旁裹着旱烟卷喷云吐雾,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两个女人的谈话。翠凤想再跟婆婆理论理论,想得到根子的支持,但瞅到他那样,话还没出口不争气的眼泪倒先下来了。 懂事的兔女不想让娘着急难过,忙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你们别吵了,俺不怕冷,俺也愿意一个人睡。” 翠凤听了这话反而更止不住了,揽过闺女的头哽咽着道:“孩子,都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根子娘望着翠凤母女俩眼泪巴巴的样子,不但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悔意,反而愈加的气愤起来,她“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把桌子拍的“叭叭”响:“嚎啥呀?才奔丧回来,还没哭够啊?哭坏了身子是小,当心你肚里的孩子,俺的孙子!” “娘,别整天孙子长孙子短的,让人听见还以为咱想孙子想儿子想疯了”,根子把烟屁股一丢,愤愤的起身进了西屋给兔女倒腾睡觉的地方去了。 翠凤跟兔女也止住了眼泪,相跟着进了西屋。 一边玩耍的招弟看见爹娘还有“表姐姐”都钻进了西屋,拉着奶奶的手问道:“奶奶奶奶,那里边是不是有好玩的好吃的?” 根子娘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气,又被一向唯命是从的儿子抢白一顿,更是气得直哆嗦。正愁着没处发泄,招弟却给了她机会,抡起巴掌便往屁股上拍去,边打边狠狠地道:“就知道玩,就知道吃,就知道气俺,把俺气死了你就高兴了,就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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