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琳和女儿的心情都很郁闷。说来可笑,不快的原因竟然来自一只野猫子。 事情还得从李琳婆婆的生日说起。 上个礼拜六,李琳一家三口,一清早,就兴冲冲地赶回乡下老家,给婆婆过生日。 中午2点,寿宴准时开始。但是,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忽然,“咣当”一声巨响,堂前柜台上一只供奉的瓷盘被掀翻在地。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如虎似猫的怪物森然站在宗堂前的柜台上,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凶巴巴地闪着寒光,吓得李琳和女儿惊呼起来。 婆婆说:“别怕!一只野猫!”接着怒吼着:“去!祸害!不抓老鼠,只会害人!再这样作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但婆婆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 可是,那只状如老虎的野猫(以后就简称它为虎猫)竟然毫不畏惧李琳婆婆的呵斥,反而伴着一声阴森的“喵——”,纵身一跃,扑到饭桌上。顿时,杯翻盘碎,一片狼藉。那可恶的虎猫好像纯粹搞破坏、图报复似的,在席桌上左扑右跳,至使仅剩的几盘菜肴也被它玷污得一塌糊涂,方满意地离去。 一桌精心准备的寿宴,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这个死野猫给秒杀了! 婆婆伤心地哭起来,李琳和老公连忙劝慰:“何必为一只猫生气呢?东西有的是,饭菜糟蹋了,再置办一桌就是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啊!” 好不容易劝慰好婆婆。李琳还没来得及进厨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鸡鸣,忙赶出去察看,天哪!那个作恶多端的虎猫已当颈咬断了婆婆的一只芦花鸡,正用它那巨齿和利爪对已毙命的亡鸡开肠破肚,而其它的几只鸡早已吓得丧魂落魄,没命地乱飞乱叫。 李琳的老公再也忍不住了,操起一根木棍就要打,反而被迎面的母亲给拦住了,老母亲诚惶诚恐地对儿子说:“这是村长家的猫,打死了不好交代!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以前只听说狗仗人势,没想到如今连猫也仗势欺人!天理何容? “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只野猫!今天,我非打死它不可,权当为民除害!”李琳老公的牛脾气上来了,非要打死那只虎猫。 李琳见状,连忙将丈夫止住,说:“你倒逞能,打死了那畜生,然后拍屁股走人。那妈呢?还要不要在村里生活?”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李琳的老公沮丧地放下了紧握的棍棒,嗟叹不已。 这时,李琳的女儿惊骇地喊道:“妈妈,那个坏蛋是雪儿!你看,那白色的四蹄,背上还有一个小黑圈!”听女儿这么一说,李琳忙向虎猫望去,果然:虎猫浑身金黄,长着雪白的四蹄,一条斑驳灵动的尾巴呈弧形微微上翘,背上赫然地印着那一圈标志性的小黑圈。 “没错!是雪儿!”善良的李琳一下子还真绕不过这个弯,“但是,雪儿是多么地乖巧、柔顺、善解人意啊!怎么会变成十恶不赦的虎猫了呢?”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婆婆。 “可不是那畜生!我们的雪儿死了,魔鬼附在了雪儿的身上,雪儿变成了恶魔,变成了孽障!”婆婆愤愤而又无限伤感地哀叹着。 “这么说,真是雪儿?雪儿变成了虎猫?变成了恶迹昭著的魔鬼?”李琳再次瞅着眼前这只凶残、暴戾而又贪婪的虎猫,瞅着它那血淋淋的嘴巴,瞅着它大摇大摆不可一世地扬长而去的身影......李琳的心一阵紧缩。 可是,那珍藏在记忆里的一幅幅美好的画面,还是如翻飞的蝴蝶浮现在李琳的眼前: 第一次见到雪儿,是在五年前。李琳因到外地培训半年,不得不把四岁的女儿交由婆婆照管。时值“十一”放假,从没离开过女儿的李琳归心似箭,火速地赶回婆家看望女儿。一进院门,李琳就看见女儿和一只小黄猫亲热地挤在一起,女儿嘴里念念有词,正对小猫说着什么,而那只小猫也可爱至极:它身长不足一尺,浑身长着金灿灿的绒毛,两只绿宝石般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仿佛想竭力听明白似的,它那四只小蹄子雪白雪白,像踏着一地的白雪。更有趣的是在它的背部,长着一圈黑绒毛,就像一颗美人痣,充满了情趣。婆婆告诉李琳,刚离开李琳的小女儿,一直哭着要妈妈,直到有一天,她们在集市上发现了这只可爱的小黄猫并把它买回家以后,女儿就开心多了,和小猫咪形影不离,好得简直像一个人似的。睡觉的时候,都把小黄猫搂在旁边......真是一对“小可爱”!看到女儿这么开心,李林顿时对这只漂亮的小黄猫充满了好感,还帮着女儿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雪儿。 第二次见雪儿,是李琳培训结束接女儿回城。这时的雪儿出落得更俊俏了,和女儿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了。女儿只要轻轻地唤一声,雪儿便箭一般地奔来,嗖地窜上女儿的怀里,喵喵地叫,还撒娇似的把带胡须的嘴巴直朝女儿的脸上蹭。临走时,女儿非要带上雪儿一起走。但李琳的住所实在不便养猫。分别时,女儿哭着喊着,雪儿也发出凄厉的哀嚎,使人目不忍视...... 第三次见雪儿,是一年之后。雪儿已长成了一位帅哥并成为一名捉老鼠的能手。记得那次回家,她们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雪儿一跃而起,箭一般地飞向墙角,回转身,嘴里就叼着一只老鼠,雪儿叼着老鼠,俨然是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李琳她们都高兴地为雪儿鼓掌。雪儿好像卖弄似的,并不立即把老鼠吃掉,而是把捉住的老鼠又放掉,老鼠自以为得救了,撒腿就跑,雪儿又猛地一扑,逮住它;接着,顽皮的雪儿好像故意恶搞似的,一会儿放掉,一会儿逮住;又放掉,再逮住;如此地反复了五六次,直到老鼠被折磨得丢了魂儿,僵死在地上,雪儿才津津有味地享用它。 真没想到,几年后的雪儿却变成了虎猫,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没有人性的恶魔! 从婆婆的叙说中,李琳得知,后来村长的孙子看上了雪儿,雪儿被村长抱走了。雪儿自从进了村长家的门,每天都有鸡鱼伺候,天天都吃得油嘴肠肥,便不再出去抓老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身体比以前增长了许多,饭量也变得惊人地大。有时候,它在家里没吃饱,就到邻家去偷吃,因为是村长家的猫,村里也没人敢打。再后来,它竟公然地去害人,不捉老鼠,反而抓鸡,村里的鸡被它咬死的不在少数,成了村里的一大公害。 ...... 郁闷了一段时间之后,李琳和女儿的心情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大概在她们的心里,雪儿早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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