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有一家叫刘氏药堂的百年老店。
从小生活在中医世家的刘德正一身的本事,这几年大大小小取得了数十张锦旗,要不是上个月老父亲去世,现在他还在云游四海。
新店主刘德正上任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药店前还是门可罗雀,老刘这就纳闷了,一打听才知道,镇上的人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一股脑去西街李廉道李神医家了,这可好,镇上的好几家大小诊所都关门了。
既然继承了祖业,可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这天晚上,刘德正提了一壶烧酒进了李神医的家门,两人就喝了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刘忍不住了,搓了搓手,开口直奔主题:“听说李老有一本药典,是不传秘籍,一般小病小痛,有药到病除的效果,不知道传言信不信得?”
李廉道已经有些醉意了,笑道:“闹革命的时候,我跟了一个老中医学了几年医术,后来他被红卫兵抓走了,等我在村里谷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说到这里,李廉道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下去,仰头灌下了一杯烈酒。
刘德正也没追问,只是陪着笑几声。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人家不说你总不能逼人家说吧?
“来,李师傅,作为晚辈,我敬你一杯。”等喝醉了,自然会说出来的。刘德正心里暗暗的想着。
一壶烧酒已经喝了大半,刘德正也有些迷糊了,看了一下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李廉道,觉得时机到了。刘德正走到对面,推了推李廉道“李师傅?李师傅?来,咱们再喝一杯。”李廉道抬起头,打了个嗝,又趴下了,口中还喃喃自语,“你,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呵呵,你,你是想来探探我的底细,对吗?”
被说破了心事,刘德正不经老脸一红,“开馆行医的,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分,只要治好了病人,谁来治就不重要了,呵呵。”
“那你知道师傅临死前说了什么吗?他说,他说……”李廉道继续说道。
“说了什么?”刘德正竖起了耳朵。
“他说啊,他说……”接着传来一阵鼻音,睡着了。刘德正只好作罢,吩咐伙计把李廉道送会房就打道回府了。
刘德正有个儿子叫刘明,在外地做生意。那混小子对家传医术提不起半点兴趣,一想到家里的医术传到这一代就快变成“绝活”了,刘德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让刘明去李老头家“偷”秘笈。
拿定了注意,刘德正马上把儿子叫了回来,吩咐好一切,老刘就把极不情愿的儿子送去李神医家了。
两个多月后,老刘把儿子刘明叫到房里,问起在李家的事情进展,刘明说:“李师傅有时候经常捧着一本旧书发呆,一看就是一上午,我一靠近,他就马上把书收到房里,有几次趁他不在,我也进房间看过,找了几次也没找到。”
“都翻遍了吗?”刘德正问道
“还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没敢打开。”刘明回答。
“最近生意越来越惨淡了,在这样下去,医馆都快关门了,得想个法子啊!”刘德正叹了一口气,心情比窗外的天气还阴沉。
“我估计秘笈就在箱子里,如果实在急的话,就动手吧。”刘明说。
“动手?李老头不在家吗?”刘德正问道。
“哦,李师傅每个月月底都要去深山里挖药材,算算时间也快到了。真搞不明白,明明每个月县城都有人来贩卖药材,他还跑大山里去,闲的没地去了!”刘明哂笑道。
“别大意了,或许这就是他的秘密所在,好了,明天我和你一块去,晚了,去睡吧。”刘德正走到窗子边,关上了窗户。
哗!一道明亮的银光划过天空,顷刻间,下起了大雨。
次日,李廉道收拾好干粮,“阿明啊,我出去几天,好好照看好店,待会记得把东街刘婶的药送去。”
“师傅,还下着雨呢,停了再走吧?”刘明边包药边说。
“雨小。没事,店里药不多了,这事可拖不得。”说罢就撑伞朝镇口去了。
刘明在店里忙活了一上午,把事情处理完后就关了店门回家把刘德正叫了过来。两人又把李老头的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愣是连秘笈半点影子都没见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柜子上的红漆木箱。
“有钥匙吗?”刘德正问道。
“废话,有的话早打开了,怎么办,撬吧?”刘明说。
一阵锤敲之后终于打开了箱子。“爹,是这本,这就是李师傅常翻的那本书。”刘明翻开衣物,惊喜地说道。
“刘明,大白天关上门干什么?不是说了药店不休业吗?”这时,门口传来李廉道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锁推门的声音。
“刘老板,你,你这是……”屋内一片狼藉,李廉道愣住了。
“我……”刘德正脸上火辣辣的,窘迫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明,刘明,呃,刘老板也在啊,快,回药馆,街口老王叔的儿子带了一群人去你家门口了,正到处找你呢!”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急匆匆得跑进药馆。
“啊?哦……我马上去,李师傅,你,你的书给你。”说完,刘家父子赶紧借机落荒而逃。
原来前些日子老王叔到刘氏药堂就诊,刘德正给他开了几副药,老王叔回家熬着服了,病非但没好,反而上吐下泻,老王叔的儿子带他去县城大医院一看,结果是药物中毒。这不,带着药管局的人来查店了。这一查,还真查出毛病了,刘家的药,大多是假药,混了化学合成物的。不仅封了店铺,还赔了五万的医疗赔偿费。
几天后,李廉道提了一壶酒,弄了几个下酒菜来到刘德正家,三人喝了起来。
“刘老板,以后有什么打算啊?”李廉道放下筷子。
“别叫刘老板了,叫我德正吧,呵呵,我准备和刘明去外地,他有朋友在那边,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刘德正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家业全毁了,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德正啊,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李廉道干下一杯酒,说道。
“洗耳恭听。”刘德正也仰头干下一杯酒。
“我是二十年前,来到青山镇的,那时候我年纪和你相仿,也是年少气盛,凭借一技之长,力挫群雄,在这儿占据了一席之地。其实我并不是医术有多高超,之所以赢了你父亲那一辈的医师,全靠药材!”李廉道又呡了一口酒,刘家父子并没有追问什么,因为他刘家和所有医馆一直买的都是县城药贩子的药材。
“我师傅一生行医,在草堆里把我抱回家,抚养长大,直到死去都没留下什么给我,临死前,他把他用了一辈子的药引子送给了我,就是你们找到的这个。”李廉道把册子放到桌上。
“自从知道其它医馆用的药没有多大效果后,我多次劝过你父亲他们,可是没人愿意进山寻药。你说得对,开馆行医,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分。药材怎么能有半点马虎呢?比起救人来,诊费就太轻了!”李廉道仰头喝下白酒。
刘德正打开册子,你面是一张小横幅,五个铿锵有力的悬壶体大字映入眼帘:医者父母心。
李廉道没说的是,曾经他也和刘氏父子一样,被迫才来到青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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