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酒杯自斟自满,我也给妻子余洲斟上少许,从不喝酒的钟师傅则意思意思滴了几滴垫垫杯底。“举杯!开始!”大伙儿齐呼。突然,钟师傅发觉情况有异:“不用酒的爱娜及其老妈妈的饭在哪里啊?”
盛着淘好洗净待煮上等好米的电饭锅,一直就在爱娜左近靠墙的凳子上搁着,可就是没人想到要给它通电。“怪我、怪我!煮饭本来就是我的任务么。”钟师傅忙不迭地自责,然后他一个箭步冲进厨房。由于准备了我们夫妇的午饭而我们没去吃,因此还有现成饭,因此也就一两分钟的光景,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就被钟师傅恭恭敬敬地分别端放到岳母及爱娜面前。
余洲对我说:“许是爱娜身体不好的缘故吧,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她生活中对于老公——钟师傅的依赖是无处不在的。”就在我和余洲到达绍兴后先期在外面游玩的时候,爱娜就不停地与余洲通电话询问:“你们玩到哪里啦?”拿着手机接听的余洲清楚地听得见,电话那头爱娜还在不间断地问着老公:“从兰亭到鲁迅故居如何乘车?从秋瑾纪念碑到沈园应该坐几路车?”
席间,钟师傅附和着妻子再三解释:“是因为爱娜身体原因导致她出门不便、当然也不便上饭店吃饭,哪怕是你们请客她也不方便到饭店去的!再说了,到了绍兴也是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么!”
我和余洲临出发之前,正巧看见电视里在介绍绍兴吃货以臭味而别具一格,我们因此想到了绍兴之后就约请爱娜夫妇一起上饭店一臭到底。至于最后由谁买单,我们以为那不是问题。可到了爱娜家里后,了解到爱娜的退休金才两千来元,爱娜老公还下岗,我们就已经不好意思让他们过分破费了,再加上爱娜还不方便去饭店,我们原本的小算盘理所当然地就搁置一边了。
“吃饭这件事吧,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哪里吃、与谁一起吃!”钟师傅如此经典的说辞,简直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钟师傅操持的这一餐晚饭还是相当地丰盛的。鸡鸭鱼肉、各色菜蔬摆满了一桌,隔着玻璃窗还看得见厨房里好几个大碗还盛满了备份的菜肴或食材。餐桌上,两大碗螃蟹的味道也绝不亚于苏州阳澄湖大闸蟹的可口诱人。
“好事成双,这螃蟹啊,余洲夫妇你们每人都得吃上两只!”钟师傅边夹给我们边说笑着:“今晨光买这螃蟹我就买了两份,第一份买了缺胳膊少腿的,因为价格比较便宜。后来一想,这样不是薄了爱娜面子了吗?于是知错即改,立即又再买一份胳膊腿齐全的。”钟师傅对待爱娜的客人如此,他对待爱娜的作为可想而知。
接送时他抢着帮我们付打的车钱,登记宾馆他又抢先帮我们付了押金,当然我们后来好不容易但也坚决归还了宾馆押金。那晚饭后,钟师傅先是引领着送我们回到宾馆客房,过后不久他再次折回客房,说是专程为我们送水果来的。他把妻子的好友当自己人,那还不是为了他对妻子的爱吗?
我和妻子的挚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妻子是属于琴瑟和谐的那种互补的爱。余洲在家是主事的,她抓住了我的胃,于是也就彻底地抓住了我的心。我在家里是大事做不来、小事主动做的,每天我都要为妻子端泡脚水,并在她泡脚时为她梳头、捶背。见到钟师傅,我以为是找到了知音。另外,钟师傅对待妻子的母亲——岳母特好,这从我们进到他们家里的耳濡目染就能体察得到。我想,我对待岳父母的情感也能与钟师傅比肩的,至少我与钟师傅都是爱妻并尊老的同类。
我说钟师傅爱妻子,包含两个层面的含义,即他爱妻又爱子。爱娜与钟师傅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已经在杭州工作并结了婚。为了帮助女儿,钟师傅曾经有一段时间专程去到杭州打工,期间利用空余帮女儿装修房子、还帮着做饭搞家务。待爱娜在绍兴家中也想念女儿女婿了,钟师傅就会叫了出租车接送爱娜往返于杭州、绍兴。这样即免除了爱娜不能坐大巴的苦楚,又可以在爱娜不舒服时请的哥靠边做短暂的歇息调整。再后来,女儿那里生活、工作状态基本稳定,权衡利弊之后,钟师傅还是回到绍兴,以照顾妻子及岳母为头等大事。即便有人以钟师傅烹饪技术高超为由想请他出去合开餐馆赚钱,钟师傅依然遵从妻子愿望以持家为重,“钱是赚不完的,敬老和爱妻却是不能等待的!”钟师傅坚信此道。
据说,钟师傅曾经有过一个想法,并且也得到妻子的认同。那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虽然小且旧了,但由于是学区房,如果置换到偏远一点的相同面积的新居,就能多出二十来万元差价,有了这个多出来的进账,就可以帮助女儿家庭早一点完成购房的还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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