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院子里聚了很多人。
陆丽头上包着帕子,身上穿着几个毛衣外面再穿长羽绒服,她大声呼叫:"哎哟啊!幽芬俩口子把找打惨了。"
她指着胸膛对众人说:"我这里面痛得难受。"
她又指着自己的左脸说:"你们不要以为我这脸面上不红不肿,其实骨头里很痛。哎哟啊!哎哟!救命啊!"
院子里在一边看到她这样大呼大叫,几个人悄声在对着话。
"陆丽装得真像一个被打伤了的。"
"这里痛,哪里痛,她屁眼痛。"几个人梧住嘴巴说笑起来。
陆丽这样"唱戏",形象逼真,有助威的观众,有暗地里好笑的观众,也有暗暗谴责她的观众,还有哭泣的观众幽芬。陆丽"唱戏"还唱出了薪资,付薪资的就是那位幽芬。
这一件事还是从昨天来讲起。 陆丽昨天出口伤人,被气愤的弟媳幽芬打了一巴掌,其实幽芬那一巴掌样子做得很凶,放在那陆丽脸上是很轻的。阿痴用那茶杯砸向了陆丽吗?那茶杯是从陆丽擦身而过在地上砸烂了的。
这陆丽在众人的劝阻下仍然又哭又骂,大家围住她,拉住她不敢松手,否则陆丽会与幽芬、阿痴拚命的。有人对阿痴夫妇说:"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是要等闹出大祸事来吗?你们快走开呀,要等她(陆丽)这怒气消失了才能平静的。"
"走!"幽芬拉着阿痴的手走出了屋子。幽芬又对阿痴说:"我们到镇上去定车票,早点分开,分开了各自在一边干自己的事就没有这烦恼了。"
幽芬和阿痴走出了院子,向镇上走去。
众人把陆丽又围了一会儿,大家见阿痴夫妇走远了,人们就一个又一个散开了。陆丽仍然大哭不止,站在旁边近十岁的女儿小娟也拉着妈妈哭起来。阿江坐在那里只顾抽烟,哭着的陆丽走向老公身边,陆丽用手指着老公的脸说:"王江,你是我的老公吗?你这样软弱,你老婆挨了打你就这样算了?不给你老婆报仇?"
阿江不语,他用手甩了烟头只顾叹气。陆丽见她这样,又哭诉:"王江,你心中没有我了啊!你外面有了野女人?家花没有野花香的,弟媳妇比我年轻,你就把她搂在怀里吧,你疼爱她去呀。我在这个家庭里受欺压,我远走了,把床让给你和弟媳妇睡,我们一刀两断。"
"你有些话确实不该那样讲啊,那伤心的话谁听了也会生气的。"阿江向老婆说。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说错了话就要被挨打?"陆丽说到这里抓住老公胸前的衣服,"我说出了什么惹祸的话,你给我指出来吧!你总是帮弟媳妇说话,我是你的什么人?"
阿江把老婆的手推开,站起来走远一点说:"你说难忍就用充冲娃娃来帮助,那狗上床之类的话谁个听了也会大冒火的。"
"我讲了那样的话吗?你也冤枉我。有这话?这是打比方,并没有点她幽芬的名字说。她幽芬跟狗上床与我陆丽毫无相干,器官都长在她的身上,各是一张脸,扫她娘家的脸面,扫她自己的脸。我们家那条大黑狗为什么判了死刑?还是幽芬的大哥来动手打死的。有人说她(幽芬)没有老公在面前,和大黑狗晚上在果园里,白天在包谷草地里,还生出了个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杂种呢。"
"不要讲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我听了心烦。变了人要说人话。"阿江皱着眉气愤地说。
"烦!烦!烦!这话是我讲的吗?我听了这样的话还骂了别人呢。我的话你听不下去,我不是你的老婆,是你请的保姆。走,快背我进卫生院去治伤,不能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陆丽,我们和他们不是外人啊!就是外人也不能冤枉人。今天的事就罢休,进医院要花很多钱,他们并没有打着你。算了吧!都是一家子,何必要把事情搞大呢?"
"王江,你!你!你!"陆丽气得直蹬脚,用手指着老公,"你不把我当老婆看?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陆丽说完就往外跑,女儿小娟哭喊着:"妈妈!妈妈!"她也跟着跑了出去。陆丽等着小女儿,拉住小女儿的手,走出了院子。娘女二人来到公路上,等待着出租摩托车。等了一会儿,来了一辆摩托车。陆丽招手摩托车停下,母女坐上摩托车走了。
母女俩坐摩托车到哪里去呢?去干什么呢?这陆丽总觉得自己今天吃了大亏,挨了打,伤了面子,她要到娘家去告状,她要娘家人给她来报仇雪恨。
摩托车飞驰着,转弯抹角,上下起伏,过了一桥又一桥。摩托车停了下来,陆丽付了租车费。
陆丽母女俩站在那公路边望着那个院子,那个院子就是她的娘家院子。陆丽携女儿朝院子里走去。陆丽想,今天是正月初四,这节日里哭哭啼啼到娘家会不吉利的。陆丽和女儿站住了,陆丽对女儿说:"你快喊啦!喊外公,喊外婆,喊大舅,叫他们快出来呀!"
小娟听妈妈的话,放声大喊:"外公!外公……"呼了好久没动静。
女儿又喊:"外婆!外婆!……大舅!大舅!……"
喊了许多仍没有动静。天快黑了,女儿喊声不止,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出来给院子外边牛栏里给牛添谷草,他听见喊声说道:"你们进院子里来吧!你外公一家都在邻村坐席去了。"
陆丽听说后,这时才觉得自己笨,慌忙中怎么不打手机联系呢?陆丽掏出手机,拔打起来。手机通了,接话的是一位长得高大,面黑、鼓眼、剃光头四十余岁的汉子,他就是陆丽的大哥陆明:"妹妹你打手机有什么事?"
"大哥啊!我今天下午被挨打了,打得走路就是爬起走呀!"
"妹妹你挨了打?谁打的你?为什么事?谁敢欺护我陆老大的妹妹,欺护我妹妹就是欺护我?是谁打的你?是谁打的你?"
"就是王江的弟弟阿痴俩口子打的我呀,那俩口子把我按在地上狠狠地打呀!"
"管他是哪个龟儿杂种,我陆家都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要知道我陆家的厉害。"
陆丽和小娟进了娘家院子,一会儿,她父母及哥弟和院子里的人们坐席回到家了。陆丽又向父母哥弟们诉说了她被打的悲惨遭遇。
陆明又亲自听了妹妹的诉说,他在院坝上跳了起来:"老子陆家是大姓,嫂嫂有小叔子和弟媳打骂的,走!到王家问理去,老子怕他阿痴、幽芬?他俩口子这次不出一万元也要花八千元,叫他俩口子掏钱出来进医院,他们如果不愿拿钱,我们这次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他说到这里,又拍拍胸膛说:"老二、老三、大牛、小兵你们快去拿电筒,联系一辆长安车,立即到王家去给陆丽报仇。"
"慢点!"一位戴着棉帽穿着中山服刚用手机接了话的老头大声说。这位老人就是陆丽的爸爸。陆老头大声接着吼道,"不要急燥暴性,这样会惹大祸,事情总要问个来龙去脉再作决定,才妥当。"
陆老头又问陆丽;"女儿呀!你是中年人了。事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哟,一旦你大哥出手伤了人,出了大祸事后悔就晚了。他们无缘无故打你?他们是喝了酒吗?打的你哪里?伤得怎么样?"
"爸爸呀!你女儿今年就是三十五岁过了哟。幼小时爸爸妈妈都没有打我,现在走南闯北几个省,都没有人拈我一根毫毛。今天下午阿痴俩口子在我们玩耍中,把我按倒地上就打哟,打的是我胸膛,还有我这左脸,外面看不出伤痕,我心里痛得难受,骨头里也痛,如果不去大医院治疗,对生命就会有危险。"
陆老头听女儿这么一说,似信非信。有六七个年轻人已经找来电筒,等待陆老大发号施令。他们就要在黑夜里冲向王阿痴家,好像要来一场大战斗似的。陆老头看了这场面又对大家说:"新年大节里,黑夜里行动,什么重大事?大家都说正月腊月要图吉利,这样做对陆家和王家吉利吗?对大家吉利吗?又不是去打日本鬼子?打,是打不出理来的哟,就是他们打了人,错了,有公安机关,有法律处理。如果再去动手打人,赢道理就会成为输道理。他们错了不能跟着他们错。"
院坝里许多人听了陆老头这么一说,都哑静了。陆老头又对大家说:"今天晚上大家就不要鲁莽行动。等明天再说。"
大家散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陆明带队,十多人骑的骑摩托,坐的坐长安车,涌向王家去。这陆丽头上包着帕子,身上穿得更厚了,就像一个伤者,每走一步都要旁人扶着,如果不这样就会瘫倒在地上似的。陆家大院就剩陆老头和另一个老头守院子了。这队伍出发时,陆老头再三告诉大家:"到了王家用嘴讲理,不要动手打人。"
这一行人有车辆半个小时就到了黄花村,进王家院子公路没有修到院子边。他们只好下车步行。陆明对大家说:"今天听从我安排,我们先讲文不讲武,见机行事。只要那俩口子拿钱出来送妹妹进医院就不要动武。这样办,去两个人找一下这生产组长把情况汇报一下,其余就到王家去。妹妹被打成这样,再不能让她爬在路上走。老二或老三你们背着妹妹进王家。"
一行人来到王家院子边了,王家院子里的人在门前探望着院子前大路上一行人,看着背着的陆丽回家来,大家都说今天这院子里会唱戏,都担心又会出祸事。
这阿江昨天见老婆带着女儿跑出了家门,本想跟着一同去,见屋里双亲病在床上,一个几岁的侄儿在门前发呆,他只好止步,他给老婆打手机老婆不接听。他给弟弟阿痴打手机,弟弟说车票已经定好了,就他一人出去,幽芬就在家里种田地,侍候老人和侄女及小儿子。阿江听了很感动,他立即又给岳父打了手机,"爸爸,陆芬和小娟到你家来了吗?"
"来了啊!这动手打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爸爸,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纠分。明天吃了早饭我来接陆丽和小娟回家,到时我把情况给你们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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