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时,因为她自我介绍说"擅长烹饪",还因为她的小姐妹也说她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人,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紧紧地将她抓住了。
结婚以后果不其然,妻子她每天、每顿好饭好菜地伺候着我,以至于我的胃乃至我的心都被她紧紧地抓住了。
每每,妻子还会事先主动征询我的意见:"上了年纪的人要特别注意补钙的,据说虾是补钙食品。但不知道你是喜欢吃白水虾、酱油虾、醉虾呢还是油爆虾?"
我说:"我么,对吃虾不是很感兴趣,但惟独椒盐虾是个例外,我非常爱吃椒盐虾!"
"好的,明白了!"妻子很是迎合:"椒盐虾如果做得到位,那是可以嚼吧嚼吧连皮一起吃的,绝对高钙了。"
妻子于是隔三差五买了虾做成椒盐的让我一饱口福,她或是用基围虾或是用台湾草虾或是用其它品种的虾作食材。几经比较,我俩最终确定还是用太湖白虾最最对路,而且还得选用个头不大不小的鲜活的太湖白虾,那样做出来的椒盐虾既香脆又有嚼头,连壳带肉咀嚼之后全部可以咽到肚子里面,丝毫也不待浪费的。
有一天早晨,妻子预告:"今天还吃椒盐虾!"我的肚子因此也做好了应该享用椒盐虾的一切准备,我的脑子里甚至都在闪现椒盐虾的色香味形了。
可是,当妻子买菜回来,我却听她说到:"今天不巧了,没有买到中意的太湖白虾。不过请你放心!我买了替代品--带鱼,是小带鱼。我来做干炸带鱼给你吃,这道菜既有椒盐虾的风味,其效果还绝不输给椒盐虾的!"
我空下来的时候冷眼旁观,我看见妻子将小带鱼洗净、切断后先行腌制。"你先忙你的去吧,这要腌制一、两个小时后才能下油锅的。"妻子生怕我等得寂寞。待听到滋啦啦油锅响了,我再要凑前去看,"边儿去、边儿去,小心热油溅出来烫着你!稍等片刻就有你吃的。"
到了午饭时刻,妻子首先夹了一块滋滋作响的油炸带鱼到我碗里。我咬一口说:"真香啊!并且很下饭!很有点小时候吃咸带鱼的感觉,并且比小时候吃的咸带鱼好吃多了!"
"小时候你家咸带鱼也是炸来吃的?"妻子询问。
"那时候食用油凭票定量供应,谁家舍得用油来炸臭咸鱼啊?"我实话实说:"那时只能清蒸一下罢了。"
"现在这油炸的口味如何啊?"妻子是非常在意我的评价的。
"好吃、好吃!比小时候的清蒸咸带鱼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好吃,我的嘴里吃个不停,因此影响了我表述时的口齿。
"好吃你就多吃点!多吃点!"妻子觉得高兴,因此更加鼓励我多吃。
"我是想多吃一点,但是,但是我怕吃多了齁啊。"我说的是心里话。
"这是用新鲜带鱼稍稍腌制了一下,而不是真正的咸带鱼。"妻子接着我的话茬解释:"真正的咸带鱼,那是下饭的祖宗,真正的咸带鱼吃多了才会齁呢!甚至……"
"甚至什么?"我觉得妻子话里有话、似乎还有故事。
妻子果然说出了一个颇有些韵味的故事:
小时候在绍兴居住时,我家邻居老马有两个吃饭不利索的儿子。也难怪孩子们吃饭老是饭团在嘴里打转而迟迟不能下咽,因为那时一般人家都穷,都穷得吃饭没有佐餐的菜肴。"买点咸带鱼啊!那可是下饭的祖宗啊!"有另一家邻居的当家人支招。
老马一面听得进邻居建议,另一面还是手头拮据,他于是狠狠心花费五分钱到菜场买回来一条比之鞋带略粗的咸带鱼。但是,老马既不拾掇更不打算做熟了那条鞋带似的带鱼,而是将那鱼儿悬挂在屋檐下面。并且将那鱼儿既不挂高了,怕挂高了被梁上老鼠够着吃;也不挂得太低,说是挂低了猫儿窜起也会够着吃。就这样十分稳妥地挂好那条咸带鱼后,老马宣布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孩子可以看一眼咸带鱼就吃一口饭,要知道这咸带鱼啊……"
"知道、知道,那可是下饭的祖宗!"大儿子、二儿子异口同声。
"知道了就好!从今天起我来给你们记录,看谁吃饭快!到年底总结算,你们谁累计得了第一名,"老马略作停顿,看到两个儿子都齐刷刷瞪大了期待的眼睛,他才郑重宣布:"累计第一名者,压岁钱从原先定下的五分钱提高到六分钱;第二名者,压岁钱从原先定下的五分钱降低到四分钱。"老马会算账,横竖他都不增加支出:"好了,今天的比赛开始了!"
随着老爸的话音号令,两个孩子端起饭碗,看一眼咸带鱼就扒拉一口饭……须臾间每人一大碗的米饭都被划拉得一干二净,只是大儿子的速度比二儿子快了一秒钟。
"不行、不行!"二儿子不干:"他赖皮了,刚才他中间多看了那咸带鱼一眼!"
"那么,明天你也可以多看一眼!"老爸提前允诺批准。
"我才不那样呢!要是那样的话,我会感到齁的。"二儿子如是说。
"怪不得、怪不得!我的喉咙里已经齁得难过了!"大儿子说得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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