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印金灿灿的太阳,是绚丽多彩的阳光;复印阴沟里的污泥浊水,是惨不忍睹的腥臭。家庭生活的复印件,要缜慎地选择阳光,切莫陷入污水……
王老六身前五个姐姐,王家有了传宗接代的人,自幼娇生惯养,初中时就抽烟、喝酒,有时怀揣菜刀打群架。成年后出息的一表人才,瘦高个,白皙面,先笑后说话,待人周到得体,广交酒肉朋友,家里外头都象公子哥一样受到恭维。提亲的多了,25岁时挑中了芳龄22岁的董巧云,手巧、腿勤,衣着朴素,面相俊俏,是不涉足歌厅类场所的主妇类型,父母喜欢。王老六觉得自己贪玩,有这么一个恪守妇道,生儿育女,孝敬父母,安于上班工作,生活上有工资保障的人,心满意足的结了婚。同父母生活在一起,夫妻恩爱其乐融融,一年后生了一子,全家充满喜庆气氛。好景不长,五年以后,小夫妻的矛盾逐渐升级,巧云说他夜不归宿,工资不交,还索要她过日子的工资出去花销。他总是满口酒气,醉眼惺忪,半夜归来,巧云唠叨几句,便遭一顿拳捶脚踢,鼻青脸肿,几次教训之后,巧云战战兢兢,不再多言半句,王老六得寸进尺地骂:“又憨又蛮,没招人喜欢的地方。”巧云被骂得哆嗦发抖,吓得缩在墙角。王老六看她那窘相,盎然地冷笑一声倒下呼呼大睡了。
翌日是星期日,巧云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就去找婆婆告状,婆婆一脸愠怒,嗔怪道:“你管他干啥,你栓不住他的心,怪你自己。”婆婆的话句句像鞭子打在身上。去找大姑姐诉苦,大姑姐是医院的护士长,有“长”字见识广水平高。见到大姑姐泪水便从眼角汩汩流出,可怜兮兮的述说了缘由。大姑姐霍地站起来呵斥道:“你这个窝囊样,你管他干啥?你不管他能打你吗?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吓得巧云一激灵,她的话比婆婆还厉害,让自己挨了一闷棍。婆婆和大姑姐有一句相同的话:“你管他干啥?”自己只好当哑巴了。她怯生生地望了大姑姐一眼,虎视眈眈一脸横立肉。不久巧云听说大姑姐因为身上有“长”字,饭局太多,半夜归宿,脾气又坏,大姐夫跟她离婚了。巧云索性去找二姑姐,到了门口听到屋内的啜泣声,叫开门看到二姑姐在抹眼泪和肿的变形的脸,忙问:“出什么事了?”“你二姐夫提升副科长后就夜不归宿了,说是应酬太多,半夜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昨晚半夜回来,醉了酒迷迷糊糊地说酒没尽兴,让我炒菜接着喝,又嫌我手脚怠慢,抡了一顿大耳光。”接着抱怨说:“还干部子弟呢,一点修养都没有。”突然想到巧云轻易不来必有急事,问道:“你有啥事?”巧云到嘴边的话已消散了大半,嗫嚅道:“老六夜不归宿,还打我。”二姑姐叹了口气说:“如今这成了有些男人、女人的毛病,跟狗爱吃屎一样改不了。你管他干啥?”巧云心想二姑姐也是一个受害者,最后一句也是责备我管他了。巧云怏怏而回。
巧云从二姑姐家出来心里宽松了一些,这种遭遇不光是自己。后来他们也办了离婚手续。巧云豁出这一天来走访,便到了三姑姐家,上午10点多钟了两口子才起床,三姑姐活泼烂漫,开朗爽快,正在化妆。三姐夫满脸堆笑,哼着流行歌曲,开着电视,放着音响,一派喜庆温馨的气氛。巧云受这种环境感染心情好多了。三姑姐是个乐天派,亲昵地抚着巧云的肩膀说:“是不是老六欺辱你了?夜不归宿,连打带骂。”巧云诧异的怔住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老六的脾气秉性我比你清楚,都是我妈惯坏的,哎!回家可别说呵。”“你们怎么过得这么乐呵?”巧云问。“我们是晚上一块出去,各奔东西,各取所需,下半夜回来醉卧而眠,谁也不管谁,谁也不挑谁,所以和谐稳定。这叫做跳舞打麻将,全国都一样。”三姐夫笑容可掬地过来插了一句:“桑拿、饮酒去找乐,生活新特色。”巧云懵懵懂懂地问:“我怎么办?”“首先你不管他那事,管也管不了,他不回家就当做公出了,放宽心吧!”
从三姑姐家出来巧云一脸的惆怅,这个家庭模式自己学不了,从小父母就严厉的管束,不许跳舞、不许饮酒、不许打麻将,连看热闹都不行,至今近30岁了,对这一套没有兴趣,如果涉足进去父母轻饶不了自己。这不像治家过日子,经济条件不允许。现在常听人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那就是不走正道,这可效仿不了。哲人说:“人间正道是沧桑。”两脚信步由缰,不知不觉走到了四大姑姐家,敲门进去,迎面一股酒气,地上叮当三响的是酒瓶子。大人孩子穿着的花枝招展,四大姑姐染了红头发,孩子染了黄头发,一家人喝的满脸红晕,与老六一样,自己抱怨的话就噎回去了。坐下后委屈的掉了两滴眼泪,四大姑姐一再追问:“出什么事了?”巧云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老六不回家,回家就打骂。”让巧云没想到的是四大姑姐突然变了脸色,大嗓门斥责道:“你管他干啥,没事找事!他兜里的钱花光就回来了,你不吱声他能打骂你吗?你忍着吧,我们谁也帮不了你,我们还在闹离婚呢!”巧云的心陡然下沉,起身出来了。虽然已是中午,肚子气的鼓鼓的,方才的一席话叫:“姐妹出门子,个人顾个人。”离婚成为一家家重蹈覆辙的辙印,而那句“你管他干啥”的王家众口一词,刺痛了巧云的心,这是一个绝妙的复印件,原件出自那里说不清。夫妻间的关爱、牵挂、询问被指责为干涉、控制、管束。这一天遭遇的冷酷的话语,鄙视的眼神,像一场噩梦,让她感到绝望,悲凉。这时她想到自己的责任,急忙去幼儿园接孩子,也盘算着抽时间到五大姑姐家看看,期盼着找一条生活之道……
巧云回到家时老六已经睡醒了,伸着懒腰呵斥道:“今晚我还有事呢,快做饭。”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各自散去。午夜最早回来的是婆婆,喜气洋洋地嘟囔道:“今天手气好,赢了叁拾元呢!”婆婆是个麻将迷,时间都在麻将桌上度过。第二个回来的是公公,风尘仆仆,虽是夏末秋初,夜间已经凉爽,他满脸汗渍,衣服的后背湿透了,近70岁的老人了,每天蹬载人三轮车,送完“夜游客”回来就是凌晨二点了。巧云急忙热了饭菜端上来,关切地说:“光白天拉脚就够苦了,晚上就别出车了。”老人一阵阵的咳嗽着。“我的劳保工资不够老六花的,再不出去挣点生活费怎么办。”老人唉叹着:“你快去睡觉吧,我吃口就睡了。”这一夜老六没有回来。
原来老六在舞厅结识了一个众人称之为“牡丹”的姑娘金玲,是个绝色的美人,苗条、俊气、修长的腿,乌黑的长发,白白净净,性感风骚,成了小伙子们追逐的舞厅皇后,惟老六挺拔俊逸的仪表帅哥模样征服了她,加上老六出手阔绰,很快就在宾馆开房达到了肌肤之亲,难舍难分了。
让巧云意想不到一切来得太快,老六回到家先耍酒疯,一味地挑剔责难,屋子脏,东西乱,饭菜不可口,而后抄起菜刀拍的桌子山响,巧云惊儊的脸色苍白、颤抖不止。这火候老六说:“离婚不过了,你不签字我就宰了你。”把菜刀在巧云面前划了一个弧形状。巧云早已吓的魂魄出窍,颤抖着说:“听你的。”一旁的公公、婆婆大气不敢出,顺顺当当的离了婚,孩子由婆婆抚养,巧云乖乖地净身出户回了娘家。巧云虽老实憨厚,却很有思想,对于在王家五年的生活颇有感触,一是婆婆惯孩子甚称一绝,一家人的口头禅“你管他干啥,是个小复印件,提倡放任自流,放荡不羁,尽情享乐,二是淡漠婚姻,像个大复印件一样一家家的从复印机离婚件上走过。三是奢望婆婆别有偏心惯孩子的缺点。自己离开了王家解脱了恐惧、烦恼,可未来又如何呢?
王老六解除了婚姻的羁绊,便与金玲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成为了合法夫妻,晚间也不外出了,酒也喝的少了,烟也吸的少了,要求母亲把积蓄拿出来买房子出去住。母亲、父亲看到儿子大长了出息,又找来一个比儿子小10岁如花似玉的媳妇乐的合不拢嘴,就买了一个八层的阁楼、两室一厅,明亮的朝阳房子,又投入五万元装修,小两口搬进新居,王老六守护着金玲,亲自下厨一日三餐,把金玲伺候的心满意足,两人十分恩爱。但王老六担心让别的男人把媳妇勾引跑了,时刻提防着,监视着。两个人做点投机小生意,日子过得还红火。金玲的出身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家庭,一大家人生活也不宽裕,所以只念到初中就进入社会了,能有个温饱就行,没有高的奢望,是个过日子人。
转眼五年过去了,日子过得安稳平静,而王老六还是担心自己的漂亮媳妇被人惦记着,暗中没放松警惕。一天下午与那些酒肉朋友相遇了,生拉硬扯的被拉进酒馆,越喝越痛快,越说越开心,便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午夜才想起家中的美人,散了酒宴回家,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刚想开门,却听到屋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越听越真切,醋火攻心,气的手颤微微的锁眼也找不着了,索性把门擂的“咚咚”响,屋内的金玲在看电视起初没听到敲门声,待她关了电视才听清是老六在叫门。老六脚步踉跄的进屋已气疯了,左右巡视了一遍,歇斯底里的喊道:“那个野男人呢?”金玲结结巴巴地说:“没有男人呵!”老六越发气急败坏,抡圆了手臂就对金玲一个大耳光,把她拍在地上爬不起来,战战兢兢地以为老六疯了。王老六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在床下,柜里翻了一遍,把菜刀架在金玲脑门上,恶狠狠地说:“方才屋里那个男人那去了?是不是跳窗户跑了?”老六在窗口向下望了一眼,楼下没有异常,这八楼却也无处遁形。他突然想到这是八楼最顶层,顺着凉台上到屋顶逃跑了,更加确信无异,便又把菜刀放到金玲的脑门上,吼道:“你说他是谁我饶你不死,我找他算账。我不能让那男人躲在暗处嘲笑我。你快说他是谁?再不说我手往下一动你可就没命了。”金玲一头雾水,被吓的魂不附体的晕了过去,瘫在地上。老六端来冷水泼在金玲头上,金玲缓过神来只哭不语。
老六的酒劲醒过来了,急忙把地板上的水擦净,便警告金玲:“今天不说明天说,明天不说就去离婚。”第二天一天也盘问不出结果,第三天就办理了离婚手续。王老六一直耿耿于怀,暗中观察着金玲的动向,跟她接近或是结婚的人就是那个第三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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