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辛名下的第八家小酒柜饭庄连锁店开张了,按照一贯的承诺,即每开张一个店面就捐款二十万元,他于是通过民政部门向福利院实施了第八次捐款。面对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以及媒体记者,任辛豪爽地表态:“如果可以,我希望连锁店再开第九家、第十家……我的捐款也将继续下去……”
任辛的父亲名叫任勇、母亲叫辛艾。他的父母为他起名用的是爹妈的姓,为他妹妹起名则是用父姓加上母名就叫做任艾。任辛从小被母亲溺爱着,因此他没有好好地读书,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只能遵从父命到技校学习烹饪专业、准备为将来谋生掌握一技之长,其实任辛本人对此很不以为然的。
好不容易捱到技校读完,任辛被一家酒店录用当了见习厨师、自此他也有了一份收入。但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惯了的任辛耐不住工作艰辛,很快就与出入酒店的一些酒肉朋友结交上了,渐渐地又跟那些个狐朋狗友学会了赌博。一心指望着能在赌桌上一夜暴富的任辛,一开始被人家用蝇头小利诱惑上钩,不过很快就堕入深渊。初始时,赌博还仅仅小来来,但由于运气较差,任辛每月都至少有千把块钱的输出。再加上染上赌赢后辞了工作,任辛每月都要向父母索要还赌债的钞票。没过几年,老爸老妈辛苦一辈子赚下的十多万元养老的钱都被任辛拿出去扔进了填不满的无底洞。
随着赌赢越来越大,任辛早就不满足于小来来了,他也由此借上了高利贷并且日复一日债台高筑。直至后来,任辛只好外出躲债。但那些放高利贷的可不是行善的主儿,他们一次次追讨要债追要到任辛父母家中。直到老任夫妇房子动迁,二老暂时过渡居住到女儿家中,那些债主依然不依不饶追到任艾家,有时将粪便泼洒到房门上,有时则用红漆在外墙上写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大标语,那阵式煞是吓人,且你前脚刷干净了后脚又被人污损。据债主们交到老任夫妇手中的欠条看,任辛累计已欠下高利贷将近伍拾万元。
当听说父母拿到了壹佰万元动迁款的消息后,债主们蜂拥而至,任辛也来到妹妹任艾家找父母亲要钱。
“你早不来、晚不来,就连我和你妈病了你也不来!”任勇说话时已经气喘吁吁、十分费劲:“我和你妈是得到了壹佰万元动迁款不假,但今天当着众人我给你一个了断。这伍拾万元,我和你妈就帮你还了全部赌债;余下的伍拾万元,我们就悉数给了妹妹任艾。”说完,任勇就咽了气。
虽说赌债还清了,但见父母将剩余的五十万现金全数给了妹妹,任辛摔门而去。母亲再三再四挽留说:“你至少得为你老爸送葬啊!”任辛咬牙切齿丢下一句:“你们把钱都给了妹妹,就叫拿到钱的她为你们送佛送到西天去吧!”真是恶语伤人透心寒哪,就在任辛走后片刻,老母亲辛艾只觉得一口恶气堵住心口、转眼间也就随了老伴任勇一同归西去了。
此时此刻,无论妹妹任艾怎么电话、短信、托人转达等,任辛就是不管也不顾父母双亲的丧事。直到时过境迁后的有一天,妹妹辗转找到位于远郊乡镇的一家小饭馆,找到了在那里打工当厨师的哥哥任辛,妹妹说:“哥哥,你现在不赌了?”
“不赌了,别人都知道我没钱,甚至还知道连我死去的父母都没有留给我一分钱的遗产。”任辛话语沮丧:“就是我还想着要去赌博,这也没有人搭理我啊!”口气中不乏怨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有了钱,你想干啥?”妹妹冷不丁问道。
“如果有了钱?那还用说!”任辛似乎痛定思痛的口吻:“我首先盘下这爿店,我要从头做起。”
“你不会再去赌博?”妹妹还是有所疑虑。
“嗨!爸妈都被我的恶习给气死了。我还赌博啊?我还算人吗?”任辛口气坚决。
“那好,你今天就跟我回去拿二十万元现金。记住啊,你是要从头做起的啊!”妹妹说着就拉着任辛起身。
而后呢,任辛拿到二十万元后果然没有食言,他盘下了这家原先打工所在的饭馆。任辛为新开店命名“小酒柜饭庄”。什么叫小酒柜啊?任辛的做法是,他的饭庄瞄准了建筑工地的打工者,凡是在他的饭庄吃饭、饮酒的,喝不完的酒就在酒瓶上系上标签、写上顾客名字、存储在饭庄的小酒柜里,以便隔天再来饮用。还别说,工地上的打工者每每晚上光顾的甚多,并且前来就餐的往往就会喝酒,而打工者多喜欢每次小酌几杯,如果可以将整瓶的酒逐日地细水长流,真是何乐不为的惬意事啊。小酒柜饭庄生意于是红火,任辛瞅准时机,渐次在建筑工地比较集中的其它边沿集镇开出了连锁店面。
之后,每次见到妹妹任艾,任辛都会主动提出要归还那二十万元的启动资金。妹妹任艾呢,总说:“不着急、不着急!”待实在推脱不过,任艾这才竹筒倒豆子说:“其实啊,那二十万元是父母生前从伍拾万元总额中分割出来寄存在我这边的。两位老人在世时还一再地特别吩咐,说是你要是吃饭没钱,要我千万不要怜悯你给你钱,因为不当懒汉就不可能饿死。爸妈是要我在你觉醒后、准备从头做起时、就把这二十万元给你做铺垫的。你要还啊?就该还给死去的父母的!”
直说得任辛两行热泪、泣不成声地表示:“是我误解了父母,也差点误解了妹妹!这几年,我也成了家有了孩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怜天父母心的真正含义了!可是,也许我当了家才知道父母恩为时已晚。我想啊,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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