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园小区。
管理四个小区的荔枝园社区办公室,上半年飞了几个,笼里还关着两只鸟儿:一只,26、7岁的会计樊菊花,想飞,工作没人接;一只,21、2岁的内勤卢雨萍,忙的杂务多没能落实男友,跳槽何方,先找个男友,其他以后再说。
今天新主任要到。卢雨萍双手托腮,凝望窗外一团红绒绒缓缓吐出大地的朝阳,心里想:会是我的缘分吗?起身泡了杯茉莉花茶放在为主任整理干净、放上台历的办公桌上。
来了个男人。个子约高1。7米,自然卷的蓬松粗黑头发,白净脸,高鼻梁,好俊气!
卢雨萍起身问:“你是王向民吧?”
男人说:“我是王向民。报到。”
卢雨萍嘻一笑,说:“王主任,你向我们报啥子到哟!我们是你的兵。”
“哈,”王向民说:“你们是地主,怎不说‘报到’呢。哈哈……”眼光却落在未出声的樊菊花身上。
卢雨萍想:嘿,樊菊花是已婚少妇呢,她不会婚外恋吧。
樊菊花无声点头,王主任也无声点头,算是招呼过了还是意味深长,或许他俩早就认识?
他俩昨晚就见过面了。说认识,还没到那层次。昨天傍晚,王向民到小区看看环境,见一位保安将农妇卖的一箩筐桂圆踹翻,还不耐烦凶神恶煞吼道:“给你说过无数遍了,这门口不是市场!你看,到处是桂圆壳壳桂圆米米……”
王向民弯腰将撒洛地上的桂圆捡入农妇的箩筐。对保安说:“天黒了。没影响市容、没影响交通,你就让她卖嘛。不就是几斤桂圆又不是假钞、白粉!”
“哎呀呀。”保安矛头对准王向民:“你这位同志说得倒还好听!弄得地上乌七八糟,你给她出环保费?”
王向民说:“我出,我出。多少钱?”
这时,从小区走出一个穿绿豆色衬衣的女人,问保安:“龙帮贵,啥子亊?”看看王向民不像刁蛮之徒,随即又明白了所以然,也帮农妇收拾起桂圆来。
保安这才没再做声,回到保安室看电视去了。
绿豆色女人就是眼前的樊菊花会计。
卢雨萍注意到新主任与樊菊花眉来眼去,心想:少妇也可婚外恋的,而且80后女人还新潮一夜情,不得不提防,便说:“王主任,你的办公桌给你收拾好了。是那张。”
王主任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手摸茶杯,热的,喝了一口,说:“咱家乡的茉莉花茶就是好。哟,还放了蜂蜜。这茶叶是社区公费?”
卢雨萍说:“社区哪有公费买茶!今天欢迎新主任,我掏钱去买的呢。主任慢慢品。”
王主任推了推茶杯,说:“今天没品茶的时间。我到小区去走走看看。”
卢雨萍说:“王主任是小区的头儿,以后小区随便逛。”她见王主任穿件时下已很少人穿的毛毕几中山装,坐办公桌上的神态很帅气、很好看,很耐看,就想多看几眼,慢慢欣赏,说不定还可乘什么机培植感情呢;自己对王主任已一见钟情了,王主任对自己呢?
王主任说:“是的,我是小区的头儿;小区,就是官办的家庭服务部,家长应该了解这个家庭还缺点啥子需要点啥子。”
“好吧,”卢雨萍说:“就冲王主任是家长,就看看吧。我陪你去。”心中想:你当家长,我就当主妇。
王主任问:“你也去?你该干的活儿呢?”
卢雨萍说:“我是内勤。社区居民的生老死葬、吃喝拉撒、房屋修缮、家电维修、修锁配钥匙我都接。能干的自己干,不能干的对外转手,至始至终负责。今天活儿是安排好王主任报到、上班。然后就听王主任安排我了。”
王主任想:这样的“内勤”承载的职务正是社区居民必需;好多社区都没设这样的“内勤”,对卢雨萍也喜欢起来,说:“好的,我俩同去小区逛逛。”站起身往门外走。
卢雨萍心里叫声“亲爱的”,伸手扒在王主任的膀子上,想只要你手膀表示认可我就挽着。虽没如愿,却也大方说:“我带路。”
樊菊花没长醒时早早嫁了人。25岁后思得自己的婚姻有两大缺憾:老公的相貌在姊妹间不能炫耀;异性间的游戏既没和风细雨又没雷鸣闪电。此时,她默默观察新来的王主任,心中已在盘算:这王主任是美男子,正是理想中的男人。又想:常听说“红颜女子多薄命,英俊男子坏人心”,还不知他皮肉包裹的心是啥呢?但她也像不少女人一样见美男子自己的心已被俘虏:陪这样的男人美过自己的老公。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说:“我也去。”
卢雨萍回头问:“你也去!你的活儿完了,你不是一整天都说忙不赢吗?”
樊菊花说:“今天的完了。”伸手挽住王主任另一支膀子。比卢雨萍大方多了。
三人在荔枝园社区管辖的四个小区逛了半天,了解到共有业主4500户,居住人口18000人,询问了小区物管居民年龄结构后慢慢回走。
王主任问:“你俩说,我们这社区缺的是啥?”
樊菊花、卢雨萍异口同声:“缺一所幼儿园和小学。”
王主任点头,说:“是的。但幼儿园和小学非社区能力可为,只能向政府报告。你俩再想想,居民最需要的我们又办得到的缺什么?”
樊菊花说:“诊所。”
卢雨萍说:“是的,是的。有次一位大爷病了,医院开了针药回来,每天都要乘20里公车到医院去打针。有了诊所,这大爷、居民不就方便了吗!”他仨都把这亊儿记到了心上。
回到荔枝园小区,见到一口3、40亩大的鱼塘,建小区时没填土,现有水但野草丛生,王主任问:“怎不利用起来呢?”
樊菊花说:“听开发商说,准备建游泳池的。可能后来经费短缺吧,没建。”
王主任说:“我们先把它利用起来,养点鲫鱼——不需饲料成本的,栽点荷花。不打麻将的居民可钓鱼,又美化了小区。”
樊菊花说:“要得,要得。那些退休没亊的老头一定喜欢我们王主任。我也喜欢。”
卢雨萍争先恐后,说:“我最喜欢。”
王主任说:“这鱼塘有水源,是活水,又有小区食物残渣供给饵料,少说野生的鲫鱼都有几百上千斤,得把这些鲫鱼打起暂时转移,清塘消毒。”
王主任与渔业社联系。渔业社说了一大堆“不好办”的话,最后说:“我们来一铺刮网,配10个人,工作7天。毎人每日工资500元。”
王主任吓得吐了下舌头,说:“3万5!我塘里的全部鲫鱼还不值3万5。”给渔业社说声“再见”拜拜了。
“哪……”卢雨萍问:“咱怎办呢?”
“求人不如求己,”王主任说:“网,我设法借。借不到就买一铺新的——还用不了5000元。反正以后还要清塘。打鱼、清淤、撒石灰、晒塘自己干。”
卢雨萍说:“捉鱼,好玩!我负责捉鱼。”
樊菊花没有激动,说:“好玩?不是你家里养缸金鱼换水。”又对王主任说:“刮网,我见过,人排成一排提着网纲齐步走。没10个人确实不行。你我她才3人。”
王主任说:“马上把咱小区7个保安叫来开会。”
保安来了,王主任动员协助清塘,说:“愿意的,请举手。”自己首先举手。
那天见王主任帮农妇捡桂圆的龙帮贵跟即举手。还不好意思地说:“王主任,没听你批评我呢。我还以为叫我们来,是……”
王主任说:“不批评了。你按的是早前规章办,只是不该那么粗暴。以后在小区内专门划块区域给农民卖农产品,居民吃小菜也方便。”
其他6个保安也跟随龙帮贵举手。
散会了。樊菊花说:“今天中午我办招待。咱仨就在办公室吃红油水饺。”随即从办公桌的柜子拿出电磁炉和超市买的冷冻水饺。
共进午餐,卢雨萍说:“我们就像一家子。”
樊菊花问:“过家家,谁当爸妈谁当女儿呢?”
卢雨萍说:“男的只一个,当然是王主任当爸爸;我主内勤,当然是妈妈。”
她见缝挿针,把自己与王向民拉成一对。
樊菊花说:“你卢雨萍最小,当女儿。我当妈妈。”
王主任大笑:“哈哈哈……过家家,过家家……”
再讨论到买铺刮网时,樊菊花表示不同意见:“听说上海的1P空调才500元一台。这笔钱可买几台,我们小区85岁以上的老者有3个,一人赠一台。”
王主任想:这樊菊花当家、理财能想到老者,是个好女人。便说:“我赞同。把我们小区的居民排个宝塔,从塔顶往下赠,结合收入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