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蓝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天了。
来的时候一直犹豫如何处理好这件事,只是到了现在,也没弄出个决定。他实在觉得难以启齿,编织出无数粉饰的词语都被自己心中的幻想者击的粉碎。
他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当年的事,哥哥确实做的不对,更为可恶的是他后来明明知道,默默探查,却从未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哪怕一丁点的补偿或歉意。并且深深隐瞒,连自己都从未说过,虽然当年他突然离开的决定让他迷惑不解。直到死前才告诉自己他可耻的行为,让自己来赎罪,这算什么事?
又狠狠吞下一口浓烈的威士忌,法蓝满心愤愤,渐渐涌上的酒意让法蓝有些冲动和焦躁,忽然他一把抓起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冲出宾馆。
经过计程车的七拐八绕,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后,法蓝才来到哥哥说的地方。这是一片破败肮脏的贫民区,到处都有股难闻的怪味。略微打听一下后法蓝来到一栋破旧简陋的二层小楼,虽然经过夜色的竭力掩饰,法蓝依然可以察觉主人家的窘迫。这不禁让法蓝对哥哥的愤怒又加深了一分,如果他肯帮哪怕一点点忙的话,也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
法蓝正了正有些晃动的身形,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屋内一阵响动,一个脸色发黄、满是疲惫的妇人微微打开了道门缝,快速扫视一下后,一股扑面的酒气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们什么都不要!”还没等法蓝开口,她便迅速关上了门。
惊愕了一下的法蓝用力拍拍脸,确定自己清醒振作点后才重新敲起了门。
“我说过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她有些生气,挥动着手中的抹布。
“抱歉,我不是来推销的。”法蓝急忙解释道。
“那你是干什么的?”妇人依然警惕道。
“我是……科特的弟弟,凯蒂夫人。”
妇人愣了下,随即恍然,顿时愤怒的低吼道:“你们还有脸回来!无耻的下流胚子,万恶的强盗流氓!”
“他死了……”法蓝深深低下头,年轻的脸上涨的通红。
“她死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后又有些癫狂,“死得好,死得好啊!”
有些害怕她的情绪激动,法蓝急匆匆的表示道:“他死前很羞愧,特意让我来偿还你们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与磨难,我带了一大笔钱,一大笔!”
她停止了疯狂的大笑,有些惊异的看着法蓝:“补偿?”
“是的!您瞧,这一箱全是!”法蓝立刻打开箱子,竭力证明自己的诚意。
她忽然呆住了,怔怔的盯着满满一箱钞票,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钱币,足足有几十万吧!
“当年是我哥哥不对,欺骗您的感情,并可耻的偷走了您全部的财产。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恳请您原谅他当年的冲动和罪过,并允许用这三十万元来补偿你的苦难。而且他后来一直生活在罪恶和痛苦之中。”法蓝诚恳的请求道。
她忽然清醒过来,一把合上钱箱拉他进来。
“我可不想明天横死街头。”
他进屋后,看到沙发上睡着的一个孩子,那便是自己的外甥吧。当年哥哥带着自己匆匆逃离,没想到她已有了他的骨肉,这些年一个未婚的妈妈带着一个孩子想必过的很是艰难吧。她抱起睡着的孩子上了楼,让他随意坐下。
片刻后她下了楼,做了下来。默默的盯着那个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法蓝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等待她的回应。
“他后来结婚了吗?”
“呃……是的,还有两个孩子。”
“他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这个……是的。”
“那他也进入他一直渴望的上流社会了?”
“……是的,夫人。”法蓝擦擦汗,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他的遗产,你们怕是不能……”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法蓝张了张嘴,又老实闭上了。
“当年的事,他只告诉你一个人?”
“是的,而且是临终前。很抱歉,夫人,我必须说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我希望……”
“有身份?”她的声音拉高了几分,法蓝有些慌张。
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不想惊着孩子。深吸一口气后道:“其他的我不多说了,你走吧!钱我收下了,也确实需要。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纠缠他的遗孀和遗产,只希望你以后永远也别来找我们!我不想孩子永远生活在这种阴影里。”
法蓝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了。她站起来,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思,只是拉开门,静静的看着他。法蓝讪笑下,还是走了出去。
“记住我们的承诺,我不会去找你们!”
“是的,夫人。我也决不会来找你们!”
回到房间后,她打开了钱箱,痴迷的看着它们。十分钟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找来一张旧报纸,细数出三千元包好,悄悄来到楼上,藏在孩子的床单下,她知道,每周五凯蒂总会亲自洗孩子的床单。剩余的钱她全部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藏在屋后的草丛里。
深夜,凯蒂姗姗回来。她打了一个哈欠,满是疲惫的歉意道。
“不好意思,丹妮,这么晚还让你等着。孩子今天过得好吗?”
“乖极了!再说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何必说这个。不过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帮你了。明天我便要走了。”
“走?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丹妮抬头看了看二楼,安然道:“因为,我刚刚决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