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上带
时间:2010-09-07 22:51来源:故事中国网 作者:北雪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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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召开的三天更加深入推动国企改革会议结束。最后一顿晚餐后,建陶厂经营厂长胡绍光对秘书林坤元说:我们去逛逛关圣殿夜市,看看做那门? 路上,林坤元疑问:我们厂每年还有几百近千把万利润,不会跨吧。胡绍光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不叫跨,叫国企改革。我
市里召开的三天“更加深入推动国企改革”会议结束。最后一顿晚餐后,建陶厂经营厂长胡绍光对秘书林坤元说:“我们去逛逛关圣殿夜市,看看做那门?”
路上,林坤元疑问:“我们厂每年还有几百近千把万利润,不会跨吧。”胡绍光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不叫跨,叫国企改革。我叫‘对公改造’——这是50年代‘对私改造’的轮回。不可阻挡的。”林坤元哼一声,说:“国企改革?还是说‘倒闭’、‘破产’、‘跨台’直白些——要好听点可叫‘重组’。但我看不出我们厂有什么不详的预兆。”胡绍光说:“总趋势是‘对公改造’,下面就有小动作了。有利润的企业才会让人眼红。会议期间,局长就试探性地对我讲‘现在企业越来越不好搞,干脆把建陶厂转让算了’——这就是预兆。”林坤元说:“‘转让’就是出卖吧,谁想买?”胡绍光冷笑一声:“他呀。他找个外地人出面就买去了。”
说着,已走进关圣殿。熙熙攘攘的顾客或只是看客与商贩讲价声此起彼伏。胡绍光指着一家“南风百货”说:“那些较有规模的商店,老板都是勇敢下海的先锋。就在十年前,万成忠还因为买台车床车镙丝卖被判为‘开办地下黑工厂’在广场开万人大会公判、示众被枪毙了。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社会可说天翻地覆。”
他俩看见有一小贩炒苞米花,只一汤匙苞谷米就炒出一锑锅。分成2包,每包卖2元。女士们争先恐后地买。胡绍光说:“嘿嘿,坤元,以后我们厂跨了你就炒苞米花卖。这生意挺不错。只是这炒苞米花得从美国进口的苞谷米,现就可了解进货渠道。”林坤元摇头,说:“我相信你,才调来你们厂。不会跨。退一万步,真到了那一天,东方不亮西方亮,我绝不炒苞米花。”嘴角露出对炒苞米花鄙视的嘲笑。胡绍光知道林坤元是自信有两张——一张文学一张财经本科文凭,不会“落难”到炒苞米花。他打量林坤元:稀疏却黢黑的头发修剪整齐披在头顶四周,脸上无肉颧骨突出,活像一只顶着瓜皮帽的猴子。笑着说:“猴子掰苞谷,我看你命上带炒苞米花的相——你炒,比这小贩的生意还好一百倍。我们厂还真管不了多久。到那天我协助你进料。”
世界上的事儿还真不要预言不好的事。不久,局长就带着一位老广马二飞来受让建陶厂。建陶厂不算土地(原是国家划拨的),单新建的厂房和引进的设备就值5000多万可1000万就成交。还挂账分期付款。据说马二飞送局长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老广马二飞说:“旧貌换新颜,对原厂的员工只能部分选拔留用。”林坤元说:“老子忠臣不事二主。”背着被盖卷儿离厂了。
胡绍光因办移交,被绊在厂里。工厂姓马已半年,“坤元在做啥呢?”他老在想。
一天,胡绍光接到林坤元的电话:“绍光,……你来我家,给你看宝贝。”
林坤元兴奋的语气对胡绍光有极大的诱惑。
在林坤元家品着茉莉花茶,聊着世事仓桑,溃散四处的朋友、同事唏嘘感叹。提到聂总时,林坤元说:“他竟然去卖豆花饭。不过,已发展到三家连锁店,也有利润。”胡绍光说:“这场大变革总算是文质彬彬、和风细雨。我厂的完结与人民公社的完结一样也比法国巴黎公社的完结温和,有阵痛但没暴力。聂愽士聂总去卖豆花饭是脚踏实地,好。姜子牙卖过灰面,朱元璋当过乞丐,美国总统里根还当过戏子呢。面对时代的变革要认账,脚踏实地步步为营再顺势而为。”林坤元问:“绍光,你准备干点啥呢?”胡绍光说:“我?因为有十五年重体力劳动的工龄马上就可以提前退休了。吃养老金,享清福。你呢?不是叫我来看什么宝贝吗!”林坤元说:“当然有宝贝给你看喽。听我慢慢讲,经一番挫折总算看准了一条致富的金光大道:我从工厂出来后,先是炒股。存款加借贷买了5万的Huang股票,8元多买的,不久就跌到4元多点点,只好割肉出局;正不知何去何从时,报上登了一篇《海狸鼠——致富之路》的文章,说这海狸鼠半年就可产崽,四十天就下一窝;海狸鼠只喂点菜叶子,一只可卖1万元,算算账,我一年会有多少收入,两年呢,三年呢?对你,我不隐瞒致富秘密,欢迎光临取经。”
林坤元将胡绍光带到由儿子的卧房改成的饲养室。他说:“养这海狸鼠,就让儿子睡客厅去。”胡绍光说:“你儿子今年考大学,还是有个安静的卧房好。”
红砖砌成抹上水泥的圈里,两只兔子不像兔子老鼠不像老鼠棕麻色的小动物看见他俩就躲在角落发抖。林坤元介绍说:“左边是喂料槽、饮水槽,右边是睡塌,那两个花皮球是小家伙的玩具。还有,这小家伙特别爱清洁、怕惊扰。老婆、儿子我都不让到这圈来。今天迎接你是第一次开放。但绍光,你得给我暂时保守秘密。等我养到了一定的规模,建了饲养场,海狸鼠批量上市了才广告公布。这是我Huang股票割肉变现买的,得占市场先机。”胡绍光说:“秘密我肯定给你保守。因为我似乎觉得你不如聂总脚踏实地,而在做黄粱美梦,哪天这对小老鼠夭折了也没人知道;蠢亊、丑事不外扬嘛。”“你……你……”林坤元口吃起来。
这时,有人按门铃。林坤元在猫眼看了看,才将门开了一条缝,问:“干啥的?”门外按铃人说:“推销炒苞米花的美国玉米……先生,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要进货?”
“去去去……”林坤元把门推上了。胡绍光只是抿嘴笑。
几天后,由胡绍光提议,聂总提供豆花馆总店做会场并供给一顿免费午餐,建陶厂下岗职工举办了一次联议会。没有音乐,没有舞蹈,主要内容是下岗职工交流谋生之道。建陶厂下岗职工最困难的是一大批30至50岁的人,他们平生所学不受社会欢迎,能找到做家佣、擦皮鞋、替人搬运劳作的一份临时活儿就很不错了。所有人都羡慕聂总有三间像模像样的豆花馆并感谢他让下岗职工又能聚到一块儿。胡绍光号召向聂总学习,把每一步脚印走稳。等我们都赚得钱时再办一个我们自己的工厂——我们要树立犹太人的复国雄心。接着,讲了虐犹,犹太人全世界逃亡,赚了钱建定居点最后复国的艰辛道路。胡绍光按承诺没泄露林坤元的致富之路。
又是三、四个月未见到林坤元。胡绍光算算林坤元养的海狸鼠也该下崽了。但愿他报来喜讯。
“叮——咚”胡绍光听门铃响了,开门果然是林坤元。
林坤元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表情羞涩。
胡绍光问:“你的海狸鼠下崽了?当了接生婆,不好意思!”
林坤元痛苦地摇摇头,说:“死了——住了一周的宠物医院也没救活过来。一万元一只买的,连股票五万元全部打倒。不谈海狸鼠,今天我们不谈海狸鼠……”说着,展开手中的一张报纸,犹犹豫豫地说:“我想去当‘鸡’。”
胡绍光大吃一惊,说:“有钱的大富豪都喜欢玩的是小帅哥。你也是过了四十的人了!”
“不是,不是……”林坤元结结巴巴说:“不是去当‘鸡婆’,是去当‘鸡公’。”用手指着报纸上一条广告说:“一位富婆说,只要陪她游山玩水、同床共枕,每月就给30万元。这不花成本的,精水也是男人可再生资源。”
胡绍光说:“我不敢相信。嫖妓还得花钱呢,女人倒赔,你想得美,白日做梦吧!”
林坤元强辩说:“企业跨了,共产党没跨。共产党监管的宣传喉舌还会胡说八道?”说不到一块儿,不接受胡绍光邀请吃午饭,悻悻走了。
林坤元刚走,胡绍光的电话响起。对方说:“你给我推荐的客户我上门了两次:上次去,门只开了一条缝;今天去,吃了闭门羹……”
胡绍光笑笑说:“不要去得太勤,讨人心烦。半月后再去,必有订单。”
立秋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炎热天不十分受喜爱的干燥小吃苞米花此时正逐渐走旺。
胡绍光根本不相信此时的林坤元白天与富婆游山玩水,晚上躺在温柔乡里,然后接过30万元票儿。但他在做啥呢?心里放不下牵挂。
“咚,咚咚咚……”有人用拳头急促擂击房门。胡绍光开门,见是林坤元。
林坤元一手提煤气罐一手提一个鼓胀的麻布囗袋。进屋说:“黑猫,黑猫!”就往胡绍光主卧室钻,并将卧室门撞上。
稍后,胡绍光的门铃又响。他开门,见是自己认识的城管队小谢。
小谢坐下,喝着胡绍光给他泡好的茶,说:“现在的城管不好管,做小生意的像飞进稻田的麻雀多。刚才路边一个炒苞米花的,见着我就跑,追到你门前拐角处就不见了。”胡绍光说:“现在的下岗工人多,做点小生意谋生,你就宽容宽容吧。”小谢说:“你是知道的,现在不是不准做生意,得有个门面办理营业执照。便于管理和收税。”胡绍光说:“都是无产阶级下岗,哪会一开头就会有规模!”小谢点了点头,说:“你讲的是有一定道理,但城市也要讲究市容,遍街都是做生意的也不像话!我不坐了,上面知道了会因擅离职守扣奖金。”胡绍光送小谢出门时,说“希望你当个优秀的城监队员,为诚市的人民守好岗。”
林坤元打开胡绍光卧室门出来,说:“这些黑猫凶得很。抓住了,把你吃饭的家伙全砸得稀巴烂。”
胡绍光笑笑问:“不是有女人给你30万吗?怎么炒起了苞米花!”
林坤元说:“我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她说:她的500万3年定期存款还有78天才到期,叫我先兑给她5万现金去做临时周转。我是傻儿?那推销美国苞米的又上门说可试用一月才付款。权衡之下还是打苞米花好。生意好得很,每天可卖200多包”
门铃又响。林坤元看门铃显示屏,是转来的黑猫。忙给胡绍光摆手:“不开,不要给他开门。”胡绍光说:“是我的熟人小谢,不开不好。正好可以商量你炒苞米花究竟怎么整——闯社会得磨合磨合”伸手按了开锁键。
小谢进了房间,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是胡厂长把人藏起来了。”
胡绍光说:“今天我们共进午餐。只一个主题,如何帮助林坤元炒苞米花。”
林坤元憨厚、羞涩地笑笑:“我初出茅庐,望两位抬爱。我是命上带。”
林坤元没再转业而脚踏实地炒苞米花三年,他独特的配料使产品成了泸州名牌“猴氏苞米花”。供了孩子上大学,还在淘米洞买了套住房。他说:“我的苞米花要像台湾小吃一样畅销全世界。现只剩解决包装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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