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床厂倒闭后罗四就一直在家闲着,其间四处打听,逢招人的地方就去应聘,但无一次不是碰壁而返,现在工作难找,况且罗四又只有高中文化,那就更难于上青天。
每每碰一鼻子灰垂头归来,罗四总得感慨一番。这年头干啥都得凭关系。
数周时间仍未找到工作,一日,罗四突然想起有一老同学在市中心开牛奶店,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他的手机号,便拨通电话寻求帮助。
老同学在电话那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明天就来上班,地址知道吧!
罗四欣喜万分,老同学还真够哥们,患难见真情啊!
安排的工作是送牛奶,负责潺陵区的晨奶及晚奶,潺陵区还算大,订奶的人也多,罗四花了还些时日才把路线和订奶的人家弄清。
当天还未破晓时,罗四早已从家里出发,自此一辆黑色的自行车终日与他为伴,到店里装上牛奶就匆匆忙忙的赶往潺陵区。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风雨无阻,罗四总是很准时,从未迟过一分一秒。他深知工作来之不易,工资虽不高,却踏实、稳定。
一个同样平凡的早晨,晨曦的光还躲在地平线下不肯出来。罗四起床,洗漱准备完毕,正欲出门,还是忍不住到儿子房里去看。待走到儿子床边,却发现儿子脸上红晕,忙摸儿子额头,甚是烫手。罗四脸忽而沉了下来,这是儿子已醒。
涛儿,头晕吗?罗四急切的问,手还放在儿子额头。
嗯!儿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涛儿别怕,坚持一会,爸把你送到医院去,说完抱起儿子,几个箭步跨出门外,取出自行车,载着儿子飞速驶向医院,罗四心中噗咚乱跳,嘴唇也打起了哆嗦。
直到医生说没事儿,只是发烧,罗四心情才放心的逐渐平静,打了几针,药到病除,又休息了一会,看到儿子病情减轻,罗四才镇定。当他把儿子送到学校,折回店里时,已是七点多。
老同学紧锁双眉,罗四试图解释,老同学却抬起手阻止罗四讲下去,漱了漱喉咙,郑重其事地说,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同学是同学,但在这里我是老板,以后再迟到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辞了你。
罗四没有与之争辩,只好认了,低着头装上牛奶飞驰而去,到了潺陵区更迟了,送完几十家时间已九点多,后面的有些人破口大骂,现在都几点了,早餐都吃完了,你才来。你们老板怎么请了你,工作太不负责了。
罗四像一个犯错的小孩欠身道歉,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现在工作不好找,罗四既不敢得罪顾客也不敢顶撞老板。将这个迟到的秘密默默咽下喉咙,不再吱声了。
往后的日子依然每天早起送奶,风雨无阻。
又是几个月过去,罗四没迟到过一次,但这一天罗四又过了七点还没去店里。
老同学气愤得脸已经抽搐变形,这个罗四,我可是说话算话,这次你来了就辞你。
订奶的人家也骂罗四工作不认真,又迟到了。
第二天,他们在市日报上看到一则关于送奶员夜抓小偷不幸去世的新闻,原来在去店里的路上,罗四发现几个小偷正在撬锁准备行窃,罗四上前阻止,并与小偷打起来,被小偷用锤子锤到头颅。
县政府安抚好罗四的家人,将他葬到公墓,碑上几个大字:人民英雄。去送花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包括老同学和订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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