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是乡下人,地地道道,老实本分。与一般农民一样,靠种瓜果粮食为生。他种的西瓜甘甜可口,所以理所当然好卖,很多城里人都抢着买他的瓜。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去城里卖瓜,他拉着板车额头上淌着涔涔汗珠。正当他拿毛巾擦汗时,他瞧见不远处的垃圾堆边仿佛有个啥东西在叫,于是他推车过去,竟是个弃婴。分明是个女孩,皮肤白皙水嫩,煞是标致。二呆细细致致地打量一遍她,吃惊不小。这么漂亮个女孩怎么会有人舍得丢,或许是重男轻女思想作祟吧!此时女孩搭眼瞅瞅二呆,竟嚎啕大哭起来。这更激起了二呆的怜悯之心,二呆实不忍看到她像被扔破鞋般丢弃,故而二呆在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仍决定带走她。
女孩是被装在板车上被带走的,二呆只有个儿子,他一直就想要个女儿,这下他如获至宝,笑容洋溢开来,喜不自胜。迈着轻快的脚步推车,那天不多久瓜便卖完了,而后他又喜盈盈地推车回家,准备给妻子一个惊喜。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妻子非但没有半分欣喜,反而破口大骂,你个蠢蛋,自己的儿子都养不活,你拿什么来养她,你真是脑子进了粪了!哼!
二呆憋红了脸,气鼓鼓地说,不用你管,我自己去赚钱,你没同情心我有!
妻子翻着白眼,脸色阴了,声调中充满轻蔑说,就你?你凭啥赚钱?要文化没文化,要口才没口才。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去给别人扫厕所都没人要。
二呆听罢心里酸溜溜地,气一个劲往头上涌,他把心一横,硬生生地从喉咙蹦出几个字,我去城里打工赚钱!说完扭身就闯进房间收拾行蘘。妻子瞧见愠怒的二呆,惊慌失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急跟随二呆进屋拉他,又是道歉,又是奉承。可二呆就是不听,仍然铁板着脸,继续收拾。
妻子终究还是未能挽留二呆,二呆说走就走,像一头倔牛,拉也拉不住。二呆孤身一人进城找工作,接连去几家招聘处都丧气而归,在走投无路时,最后一家私人小超市的老板可怜他才勉强留用。由于能力有限,二呆只能当保安,但二呆很争气,工作勤勤恳恳,从不马虎。他知道只要赚了钱,妻子会照顾好女孩的,现在或许可以叫女儿了。他想到的只是多赚点钱,这点工资虽然不高,但在闲暇时还可以拖点菜来卖。他从此变成了个大忙人,他乐此不疲的是女儿可以快乐的成长。但奇怪的是女儿到了两岁都还不能开口说话,似乎听力也很差。二呆急了,他担心女儿是哑巴或聋子,于是他急不可待地带女儿到城里大医院检查,结果是中耳炎,如果不及时治疗,就有滴穿耳膜的危险。二呆听罢脑袋嗡地一声,大惊失色,一时语塞。直到最后问了句,治好要多少钱?医生答道大概要一万多。二呆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对医生说,不管多少钱都治。
话虽这么说,可这对二呆来说是一笔大数目,上哪去赚?二呆抓耳挠腮,脑袋大得像西瓜般,也没能想出好办法。可这关系到女儿的一生,若女儿成了聋子,那她以后该怎么办?想到这二呆心头涌起一丝凉意,喉咙发硬,鼻子一酸,眼里分明噙着泪光。
女儿住院了,三天后就开刀,意味着要交钱,眼看火就快烧上眉头,二呆急得像失巢之鸟。迫于无奈,二呆只有一个办法。
这天,夜色正浓,静谧如水。二呆摸黑用偷来的钥匙打开超市的卷闸门,踮着脚悄悄前行,他的双腿不住打颤,浑身全是凉气,惊出一身冷汗。他用颤抖的手拿出钱箱的钥匙,当然这也是偷的,颤巍巍地打开钱箱后,掏出钱直往兜里塞。牙齿打颤得嘎蹦响,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只取了一部分钱,而后伏下身子,锁上门便往外探步,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用那双明快的眼睛一瞟,超市内一片黑暗,他心底陡然腾起一阵恐惧感,以至于最后他都记不起是如何出来的了。
那次“取”了两千块,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二次胆子更大,也不像头次那么害怕了,就这样,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别都“取”了一千,直到第四次被老板当场抓获。
老板问他动机,被绑着的他在旁一声不吭,眼睛肿得像只核桃。无论老板怎么问,他总是垂头不语,直到最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老板听完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二呆,我知道你的为人,你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我能理解,算了,这事我当没发生过,这是五千块,拿去,先用着,不够我回头再给你。老板掏出一沓钱塞给二呆,二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流了满脸,紧攥着老板的手眼神中充满感激。
老板还让二呆这几天女儿动手术不用来上班,过几天自己会去医院探望你们。二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给老板磕了三个响头,老板忙拉他起身。
动手术那天老板果然去看他们了,当女儿从手术室出来,老板瞅见二呆女儿时,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阴沉着脸表情急邃变幻着,惊愕得瞪大眼,目光像受惊的兔,嘴唇抽动了一下,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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