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焦辣辣地燃烧着空气,农民老赵在西瓜地里接受阳光灼热的问候,老赵蹲下来,“咚”“咚”地拍打西瓜,又伏耳倾听,像父亲在母亲肚边听儿子在肚里的声音一样,老赵听后脸上堆起笑容,根据老赵多年经验,由声音判断出瓜已熟透,一年的等待终盼到今天,大概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吧。
火热的夏日地里异常安静,投目望去看不到几个人,大都在家里休息,就是身体再硬朗的人也怕中暑呀,可是为了瓜老赵不怕,去年西瓜刚熟透就在一夜之间不知被哪个天杀的偷走了,那天当老赵看到西瓜地里一颗不剩时,老赵气得直跺脚大骂,而后又跪在瓜地里摸着断瓜藤,心里在滴血,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看到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老赵悲痛不已,那些断掉的瓜藤犹如自己断掉的手足,小径上的一排排车轮印碾脆了他的心。
今年为了安全起见,老赵决定瓜熟后守在这儿,看谁还敢偷,老赵正在回忆去年的伤心史,只见远处一个人在向他缓步前行,待稍近些他才看清是一个年轻小伙,一身白衣倒是清爽,手里拎着一个照相机,“卡嚓”一声把老赵吓了一跳,老赵厉声道,干啥,想偷瓜?
小伙走近,淡淡的笑,您好,我是《农民晚报》的记者,瞧您干活挺勤恳,不知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我?我有啥可采访的?老赵站起身,满脸狐疑的问。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报的发行量很大,报道您之后,保管您的瓜会抢购一空,而且您还会成为村里的名人呢。小伙笑容不灭眯着眼说,一面又掏出样报指手画脚。
老赵一听,乐了,真的?我正愁瓜难卖呢,老赵紧握住小伙的手,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采访是在牛棚里进行的,那儿荫凉,老赵不打紧,那记者细皮嫩肉可受不了。记者问的净是些无聊的问题,如“瓜有没有公母之分?”“如何分辨公瓜母瓜?”按记者的话说,是要写的新奇,读者才爱看。至于老赵,总是说这我咋知道,记者急了,最后只他一个人写了。
当采访结束时,太阳早已躲起来。这时,记者朝老赵伸出手,老赵不懂,问干啥?
钱呀!采访了你就得给钱。记者郑重其事的说。
你采访了我,我还得给你钱?老赵皱了皱眉,满脸褶皱的脸上轮廓分明。
你上了报,瓜就好卖了,相当于给你打了广告,总得给点报酬吧!记者手伸的更近了,咄咄逼人。
老赵想与之争辩,但终究还是没有,他一想到瓜可以好卖,也不在乎这几个钱,于是老赵把兜里仅有的一百多元塞给记者。记者收回手哧哧地笑,在凄迷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老赵的事是在第二个星期报纸上登出来的,题目是《一农民发现瓜竟有公母之分》。报道说老赵研究出分辨公瓜母瓜的方法,所以使其瓜的亩产量倍增。老赵看了报道觉得奇怪,自己没研究什么公瓜母瓜呀!不过不得不承认报道的效果还不坏,第二天,发疯一样涌来的人群就把瓜抢购一空。老赵的瓜供不应求,可惜没货了,现在他又悔恨当时自己没多种几亩。提问的人更是多,大家都想知道他怎么分辨公瓜母瓜。可老赵总是神秘的笑道,这是秘密,不可说。提问者脸上写满失望,丧气而归。
于是,村里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的说老赵有通灵的能力,能与西瓜对话。有的说老赵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西瓜身上的某些部位。还有的甚至说老赵是西瓜精变的。总之,老赵成了名人,成了热门话题。
闻名赶来的一些广告商汹汹而至,都给老赵开了很高的广告费,老赵看到价钱惊得双目圆瞪,这么多钱该要卖几年瓜呀!
一家农药厂开价一万让老赵拍个广告,广告很简单,只要老赵讲几句话就行。整个广告仅一分,就值一万,老赵大喜,想着自己一分钟便可赚一万,人一出了名就是不一样啊!辛辛苦苦卖一季的瓜才几千。
双方约定20日瓜地里去拍摄。老赵为拍广告做了充足的准备,光是练习那句“杀的死农药,好,好,好”就练习了百多遍,达到了流利顺口,脱口而出的境地。
日,瓜地里,天阴欲雨。
一辆警车停靠在地边,几个人低着头被警察推进车。
一个警察拍拍老赵肩膀,道一声谢,老赵笑笑。
老赵说,还好我打听到他们是个假药厂,生产的农药真的是把庄稼“杀的死”,老赵我虽然爱钱,但也绝不会纵容他们赚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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