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路上。天气多云,略有闷热压抑。就是这样被闹钟吵醒,从一夜乱梦中脱身,沉默无奈去上班的一个平凡的早上。这样的心情,是几乎每一个早上经历过的心情。工作像日子一样平淡无聊没有期待,甚至连压力也没有,平淡到让你无所谓讨厌或喜欢,只是日常的平淡。是块鸡肋,没有大小。
路上的每一个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神情淡漠茫然,昨晚为入睡而出卖的灵魂还有一半没从黑夜的睡梦中赎回来。带了半个自己去工作。
路上有一只小狗,身子小,年龄小,小到身上还没有褪去那一层绒绒的胎毛一样的小软毛,在人身上相对应的就是青春期之前那些未发育的圆润天真的脸。它的脖子上套着一颗小铜铃,在软毛中间发不出一点声响,更显可爱。它显得很无知,很无畏,脚步悠闲地走过马路,没有一点躲避,似乎在它看来这条马路就是专为它开设的通往垃圾堆的大道。它真的是一步三摇,散落一地的天真快乐,让人羡慕。
在赶着上班的我看来,它这样在我面前走过马路,是为了拉开了一在开心的幕布,有一种很是豁然朗的感觉。于是我伸手和它打招呼,只是它并不给予半点关注与理睬,自顾地开心地走向了它的目的地——边上的垃圾堆——它的乐园,未下定义的新奇之物。
其实我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已经走过来了。我也记不清是先听到碰撞声还是先听到惨叫声,多半是一起听到的。(其实发生的一切,在我刚看到小狗的一瞬间曾经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是所谓的人生经验,它没有的,不过之后它会有的。)随后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速度很快,在有点茫茫然的我看来有点鹰击长空之气势,骑车的人回头看那条小狗了,后者一直在惨叫,也许他有犹豫过,有慢下他的速度过,但是这两者都很不明显,他没有停下,他呼啸而去,只留下小狗在惨叫。
小狗在惨叫,我见的世面很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凄惨的,富有表达能力的动物叫声,在此之前从来也没有听过。街上的每一个像我一样赶着上班的人也都停在那里了,表情扭曲,不知所措,每个人都盯着那条小狗,没出声,没走开,没走向前,没伸出手,只是定在那了。几秒钟,很像电影电视中的特写,只有它在叫,声嘶力竭的样子,它不顾一切地诉求它的苦痛,是一种哭声,小孩子一样的哭声,单纯高亢清晰明亮。
周围仍是沉默而安静。作为伤者的它大概在这时意识到喊叫并不是一种有效的行为。于是,它站了起来,乱跑,拖着一条腿,跌跌撞撞,几乎是滚着跑的,像一只无头苍蝇,只是乱撞,害怕。我总觉得它那个时候的脸上是有表情的——很受伤、不解。只一会,它就有主意了,它一样跌跌撞撞但目标明确地走到了路边上小四轮的底下轮子内侧阴影之内,趴在那里,小声地呜咽着。
这时,旁边屋子有走出一个膘悍的中年女人,她愤愤地说了一句:“是谁撞的?!”她从轮子底下把小狗弄出来带回去的。我们都重新继续自己的上班之路,世界又恢复了常态。早上,估计会有一些人会办公室里向同事说起这件事,不一样的语气,不一样的陈述方式。多半,车主的耳朵要痒上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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