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忠实的玉米粉丝。
这些年,人都懒了。种玉米都用上了耧耩、机播。耩过后的痕迹歪哩叭叽,冲起的沟槽,土坎垃成块成块的,一点儿也不松软,而且大都张着嘴,似襁袍中的婴儿在哭号。结果,风一吹,沟槽里的土壤就没了墒,长出来的苗子,不是缺棵,就是软不啦叽的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我一直在用最古老、最传统的方法播种玉米:先用从村子里的铁匠铺那儿买来的正宗手工冶炼的铁制耧锄,在麦茬与麦茬之间趟子里,先拉出一道沟沟来,然后再一粒种子一粒种子地点播。有时也不用从铁匠铺那儿买来的铁锄,干脆就架出从前人工耩麦的那种三叉木耧,缷下两个犁铧或者缷去中间的那个,用剩余的耧腿,在麦茬与麦茬之间的趟趟里作业,这样,会让我干起来觉得更加痛快淋漓。这样冲起来的土壤,既松软又富含墒情。而用手点播的种子比机播耧耩的深、整齐。然后再蹲下身子,双手把翻起的土壤,合拢掩埋,于是任风吹雨打,长出来的玉米苗,根深叶茂、绿意盎然。
我曾经看见过玉米破土出芽的瞬间。在播种三、五天的时候,我去田野里探望,我就用手慢慢拂去土壤,轻轻地、轻轻地。突然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芽儿蹿出头来,吓了我一大跳!气得我当时就娇嗔道:这么调皮!
现在的人真是懒而更懒,田间除草竟然都用上了除草剂。当含有化学品的雾水喷洒到玉米苗身上的时候,就像人们走在大街上淋了一头的酸雨,那会是什么滋味呢?!不!绝对不能这么着伤害娇嫩的玉米苗。我总是在天刚擦亮的时候就起床,扛上铁锄来到田野,给苗苗们松土,锄去杂草和麦茬。没有了杂草的攻击,玉米苗心放轻松了;没有了麦茬的束缚,玉米苗呼吸自由了;脚下的土壤松软了,玉米苗连吃饭喝水都得法。所以,只要是我一脚跨进了田野,玉米苗苗都喜欢我。
而更荒唐的是,玉米才刚刚几个叶,人们就争先恐后开始施肥了,大把大把的碳酸氢氨和杂七杂八的冒牌复合肥进入了土壤,引起了土壤的板结。就像给玉米的根加上了桎梏。过剩的氮,让玉米植株患上了肥胖症;冒牌复合肥让植株得了高血压、高血脂。结果,大风一吹,纷纷匐然倒地。而我的玉米地里,植株茁壮,任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我给玉米喂养的都是土粪和高温积肥。都是用架子车,一车车的拉;用铁铣一铣铣地培。所以,我的地里长出的玉米株叶都是浓绿色,而不是嫩黄色。而浓绿色才是生态的、健康的。
夕阳西下,我拎着相机,矗立在玉米地边,把玉米苗苗全都摄入了我的心扉。我知道,在我的心扉里,玉米才是我的宝贝、我的偶像。所以说,我是玉米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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