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读高中时候,时不时会收到母亲托人从乡下捎来的蚕豆酱,一罐一罐满满的,沉甸甸的,收到这些散发着浓浓酱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那时我感觉世上懂的儿子的唯有母亲,母亲知道我最喜欢吃饭时放酱,在家里吃饭,几乎每顿都离不开。多年来渐渐养成了习惯,也不知道这个嗜好是好还是坏,但母亲每次都把蚕豆酱摆在桌上,包容着我的嗜好,我能感到丝丝母爱融进了醇香浓厚的豆酱里。 每年春天刚过,麦地里的蚕豆成熟了,看着这些饱满充实的蚕豆粒,我知道母亲又要开始忙碌了。做上可口的蚕豆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程序繁多,但母亲却有她的独门秘方,将蚕豆放在大锅里炒上三五分钟后放入水缸里浸泡一到两天,蚕豆粒的表皮基本上会退去,这样刨蚕豆的时间就省了一大半。这道工序完成后,将蚕豆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密封容器,等待豆瓣发霉,发酵,这是做蚕豆酱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因为掌握不好时间和密封程度,里面的豆瓣可能会腐烂变质。母亲做事很仔细,做酱的经验老道,发酵的过程也掌握的十分到位。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晒酱,家里屋顶是平房,上面有个大大的用来晒酱的缸,小时候每次母亲每次下酱我必定会在,缸里盛上半缸水,加盐、加辣椒、加花椒等,最后再加一边搅动水缸里的水,一边放入豆瓣,总算完成了,最后就是等待,等太阳灼烈的温度蒸发多余的水分,慢慢地,缸子里蚕豆酱越来越稠,颜色越来越深,香气越来越浓。我天天缠着母亲,舀蚕豆酱来下饭。母亲当然不答应,蚕豆酱还没晒好呢! 在我眼巴巴的等待中,蚕豆酱终于做好了,她把每个瓶瓶罐罐都装满,然后,就打发我们去送豆蚕豆酱酱,大婶家一瓶、三姑家一罐,亲友们都会有,就连左邻右舍也都有。 此后的的日子里,新鲜的蚕豆酱成了家里饭桌上的必须品,因为喜欢吃酱,常常把酱盛的满满的,母亲见了,总是责备我说,省着吃,家里并没有留太多的蚕豆酱。我就跟她顶嘴,怨她送给别人太多,母亲听了并不生气,只是一味地说:独食不香,众吃有味! 如今,母亲老了,我也多年没吃到她亲手做的蚕豆酱,但她说的那句话却深深地烙在了我心里。 (作者:陈本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