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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愁……
窗外的风无情的拍打着我的无眠，看着酣睡的夜灯，我却毫无睡意，泡上一杯绿茶，打开电脑。慢慢地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裳儿，你幸福吗？”这是不善言辞的父亲曾最关心的事。父亲，一想到这两个字便叫我泪如泉涌。
风穿过岁月呼啸而至，窗外是一棵一棵的枯木，一朵一朵散落的乌云，一片一片的清雪的轻敲，阵阵寒意，泪湿衣襟。
曾经的我们都属于这样的季节之外。重回的秀闱，您曾站在风里，慈祥的看着我们。如一个勤劳的园丁，呵护着那一池清莲。微风起处，您的眼底，花儿一瓣一瓣的开，心蕊一点一滴的盈。暖阳下，鱼儿慢慢悠悠的游，于莲东，于莲西，于莲南，于莲北，于一个单纯而天真的童话里，舒展着您给的纵容和娇贵。那份成长的潇洒于您深邃的目光里吐露着各自的芳菲。
十年前，因您的仙逝,这一切戛然而止…
清幽的茶似乎也失去了它往日的馨香，我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滴入茶水中，清澈的茶水倒映出曾在您的绿荫下，我人生的斑斑点点。在记忆中除了品茶、养花草和书法，您再没别的嗜好。
如茶的一生，您骨子里的知识分子特有的清傲、率直让您对一些事越来越看不惯，但又管不了。终于您一病不起。数学系毕业的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行政工作。病前一向温文尔雅、随和的您变得烦躁、易怒。
病好后的您的右手和右腿一直不利落，这是脑栓塞留下的后遗症。您在生命的最后的时间都在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您坚持用右手捡着红豆和绿豆。坚持用左手写铅笔字，您盼着在我出嫁时，您能为你最疼爱的女儿写出那个“喜”字来。您和我都没能等到这一天……
父亲，我怎能忘记那个给我打着两个硬邦邦的翘翘辫的人；那个冬天哄着给我洗脚的人。做了一辈子妇产科大夫的母亲是那么的忙碌。繁忙到没有时间疼爱自己的孩子。那个把高粱秆断成一段段，再用绳串好叫我数数的人；那个出差什么都不买，却给我带回数理化参考书的人；那个我愿意把什么不愉快都告诉，并能从您娓娓的话语中得到化解和安慰的人。您的善良、坚忍、精明和细心，让您的逝去对我如同天塌地陷。
阿訇传经前，我看过您，好像熟睡的、非常慈祥的样子，只是被病魔折磨的头发已稀疏、华白。县里给您开的追悼会上说您的一生是勤勤恳恳的、革命的一生。您的同事、朋友说您是老实人，三岁的孩子都不开罪。
请完七日，痛不欲生的母亲被接走。四十天里按回族的风俗，灯不能关掉。意在逝去人的灵魂还要回家看看。我独自一人留下，客厅的灯，通宿的亮着。我当时真的希望您真的能回来看到我。希望听您讲您小时候为贴补家用；打一筐筐的青草遇到蛇的趣事。听您讲您的数学老师因偏爱您给您开小灶的遗事；听您讲在大学里，您的那件白衫在中午洗，上课时穿，一个夏季就一件白衫的故事……
那阳台上的花草也似同灵性，不管我如何精心浇灌，它们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十一月二十四是您的忌日，那年的冬天是那么的寒冷。您在的冬季，这些花，在中午，您都要搬到外面晒太阳。在病中，您也斜着身子把它们一盆盆弄出去，再在阳光不足时费尽的搬进屋。我要帮忙抬，父亲都摇头。一切如昨，我恍惚您在，只是出差了。您的花，您还没捡完的豆子，您还没写满一页字的本子，母亲给您沏的茶都还在……它们都在静静等着您的归来。还有我，您的女儿也幻想着能再看一眼您慈蔼容颜，再听一听您叮咛的话语……
那些素衣服丧的日子，在别人看我臂上黑纱流露的哀伤时，我才真切到我敬爱的父亲永远离我而去了。那是一个白天不见太阳，夜晚不月亮的冬季。
您的坟茔上的哀草枯荣整十载了，您的忌日是您的孩子请阿訇为您上坟的日子，1998年的旧历的十一月二十四这个家的太阳坠落了。
今夜无梦，但我仿佛看到您在鲜花盛开的天堂对您的孩子们，放心的微笑。三个孩子，那两个在您的教诲中成了品貌具佳的人。只有一个没成才，但也想成人，并在努力成为你希望的那种人。那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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