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他们一伙随着父亲玉海刚踏进瞎鸡换的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瞎鸡换家里坐满了人,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正襟危坐在炕桌前面,腰里扎着乌黑的手枪,提包鼓鼓的,拉链拉开的半边,可以看到明晃晃的不锈钢手铐,冷漠的俩眼,放射出让人透骨的冷光。 胆小的人躲开了,坐在了墙角。 四喜一看这阵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说不定会开到啥时候,公社治安保卫主任站起来宣布:“刘四喜破坏土地承包,开除公职,宣布逮捕。” 想到这里,四喜不由得汗流浃背,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玉海心里也清楚,今天儿子这关是难以闯过去的了,眼圈湿润了。 瞎鸡换主持会议,一开场,就来了个下马威:“社员们呀,眼看就要春耕了,咱们队的地还是没有分下去,这是政治任务,上面说了,今天无论如何要放下去。可是咱们队里有的人,破坏分地这个政治任务,有文化的人,跑到上面告状,你告毬的什么状,才跑到了巴盟,人家王什么。。。。。。什么宝通十二岁告御状,有。。。。。有。。。本事告到中南海才是小子,你小子再去告呀,爷爷们家里等着!” 开会的人们把眼光齐刷刷投向四喜,像一百多把钢刀扎进心里,浑身冒火,正要发作,父亲玉海投来了严厉的目光,摇了摇头,指示不要发作! 四喜心里涌出了一句话:“冲动是魔鬼。” 看着四喜没有发作,瞎鸡换心中沾沾自喜,今天如果把四喜办了,刘家的势力占生产队三分之一,不好分地,也放不下去。 搅屎棍子小诸葛脑子里安上轴承,见风使舵,看今天的阵势,不敢炸毛。 其余的三分之一是小姓杂户,不成气候,墙头上的芦苇随风倒。 这一十三鸟的计划大功告成,分地这个政治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 “大伙注意了,现在书归正传,不要让一泡牛粪坏了满锅汤,讨论如何分地。”看看没有人发言,瞎鸡换亮了亮嗓门,大声说起来:“按上面的规定,户口在本村。。。。。。 瞎鸡换怎么讲,讲什么,四喜一句也听不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爷他们那一辈人,千里逃荒来到了河套,天下穷人一家人,穷人帮助穷人,穷人依靠穷人,硬是用一根扁担,二只箩筐,开挖了河套拾道大渠,繁荣了河套,有诗为证: 厚重的泥土打垒土墙, 围成小院四四方方。 三十六眼窗窗一安上, 爬山调能唱到月亮。 绵羊皮袄九个弯弯, 自己种的烟叶子能抽出汗。 喝酒,论斤, 吃肉,轮盘。 人厚重, 话也沉: 生下儿女往大长, 有血有肉腰不弯。 一辈子不做噩梦, 天大的“隔 ”, 一句话能解, 笑一笑算完。 现在的人们是怎么样了,今天批评,明天斗争,动不动实行什么无产阶级专政。一个个睡觉还睁着半只眼睛,好端端的乡亲们,变成了陌路人甚至仇人。 唉,即在矮檐站,就得低下头。 “对了,分地的章程大家没有意见,就是咱们生产队的红字铁契,全体通过。由生产队会计小戈宣布。” 小诸葛站了起来,抱着生产队的台帐,宣布生产队的圣旨:“红字铁契。” “1.凡是我生产队户口的人员,都能够参加分地; 2.按生产队的规矩,户从东往西,地也是才东往西。。。。。 小诸葛的话还没有讲完,史福福沉不住气了,“不行,东面都是好地,你们倒是会打小算盘,其他人都是傻子!” 史福福一边说着,一边朝小诸葛走来,谁也没有想到,史福福一把抢过去台帐,大声呼喊:“不公平,谁也分不成地!” “哗啦!”在抢夺台帐时,撕碎了几页。 “史福福撕毁台帐了!”不知道谁在呼喊。 瞎鸡换朝公社治安保卫主任何青山一使眼色,何青山走了过去,眼疾手快,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明晃晃亮晶晶手铐戴到了史福福的双手上。 人们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何青山宣布:“史福福撕毁台帐,破坏分地,当场逮捕!” 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派出所的警车呼啸而来,史福福被立即移交到旗小城子看守所里关押。 瞎鸡换宣布:“分地会议,一刻也不能够停止,大家继续讨论。” 这真是:二岁岁马驹驹跑河滩,冰坡坡滑到腿摔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