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白雾缠绵。炊烟扭腰甩臂,在游荡。偌大的一个农家场院中间,一张四棱方角的轭子凳子上,端正地放着一只四方形的用大红的即时贴裱糊的票箱。红底上的“票箱”二字,金黄耀眼,特别的醒目。这是一个村因村委会、监委会换届选举而设立的到组投标站。
镇上派来的工作人员和村里选调的选民代表,早已候立,等待着选民前来参加选举和一一投票。
按理说,这是个庄严神圣的时刻。几千人的村子,三年才一次换届选举,而且也只选四五个人,可谓优中选精,非常难得。也一定会让难得有个话语权的农民选民们热情高涨的看重和珍惜。
早在五天前的那一日,村里选调与落实的选举工作人员即选民代表,把选民证一一发放到每家每户,反复讲明了什么时候、到哪个地方投票选举村干部。就是在投票选举的前一天,他们又起早带晚挨家逐户,再次一一上门,反复叮嘱:“千万记住了:明天早上六点钟,在陈老大家的场院里投票选举,务必前来!”生怕这些村民选民们漠视这次选举,还一再地申明:这是你们的民主权力,要珍惜和行使。不能错过啊!自我放弃,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啊!……这样的道理,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搭又一堆,脚跟也是跑了一趟又一回,可谓嘴干舌燥,腿脚酸胀还有点痛。为选举投票而作的动员、准备、解释等等工作,不能说不细不实不到边不到位。而且,不少的选民当面还口口声声的答应:一定来!所以,3名投票站的工作人员,显得胸有成竹,悠闲自得的等待着。
立冬后的早晨,虽然气温未见明显下降,又无风无寒气,但还是冷清寂寥。落叶三三两两又星星点点地散落于场院,厚重的露水伴着灰尘,沾染得它满身湿漉漉灰蒙蒙,徒添了几分萧条悲愁的氛围。
时针,分秒不误,嘀哒嘀哒地向前走去。快四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个人影。“难道、没人来?”镇上派来的和村里选调的3名工作人员,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起来,担忧忽地膨胀得无法自抑。
一共只有两个小时的投票选举活动,分秒似金,耽搁不得哪!现在连头带晚掐足了算,也只有八十来分钟了,两种共计六百多张选票,还没发出一张,怎么办?这选举,虽然是可真可假的,但一旦有人较真搅浑弄砸了,导致全部失败,那分严厉的法律责任,真的追究起来,谁也吃不下兜不了。越想后果越可怕,越发不敢往下想象了。3人当下当机立断,决定留一人于投票站,其他两人拿着选票,带着流动票箱,一家一户的送票上门搞选举,眼下,也只有这个唯一可行能够救局有效的办法了。虽然有点违规,因为设了投票站,不好再搞流动票箱,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选举因无人来而流产,只得创新冒风险,来个双结合了。也是癞子做和尚——无奈之举啊!
上门送票的,自然忙忙碌碌、热热闹闹,有时还要这边解释、那边说明,屡兜不少,真有点应接不暇。但填写的选票,却是形形式式,五花八门。面对选票上印好明确的候选人,这问那问不断。弄明白了,临到填写选票时,又是间隔着画圈打叉,没有一张票是顺顺当当理理想想的。当然,整个规定的时间,也是大大超过,直到九点钟,才算结束。而留在投票站的那位,自始至终,都是无事可干,一直坐着冷板凳,没有完成一张选票的填写与投票。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投票站还是完成了选举投票任务,参选率、投票率,虽然都是巴巴结结过半数,但毕竟还是顺利与同步完成了。一桩很大的心事,还是了却了,能不欣慰?
“为什么选民对选举这样看淡?几乎到了与己无关漠不关心的地步?”3人边收拾票箱、选票,要往设在村部的投票中心去,边闷闷不乐地自问,思来想去,还是愣怔不解。主动放弃投票选举权的张老犟,慢悠悠地踱步走来,别看他年已81,腿脚也不大利索,却皮笑肉不笑地对一本正经忙着收拾选票和票箱的3人说:“被选的人,我们一个也不认识,即使认识的,选上了,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个他们的人影,有点事,找他们办,很难。我们选不选,又有什么意思?!还有,人家搞选举,还发个东西或给点钱,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耽搁了上班赚钱的功夫,选出来的人,又不是我们需要的,还有哪个愿意参加这样的选举?”张老犟自言自语,说得坦率彻底实实在在,却使3名选举工作人员听得心惊肉跳面红耳赤。他们一言不发地赶快收拾妥当,然后,逃难地快快离去,生怕沾上张老犟臭嘴吐出的霉头。虽然脚步慌张,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明显地鬼鬼祟祟,但毕竟逃离了惹事生非又纠缠不清的祸害之地,真正可以洗净身子洗手上岸了。即使一时的个人形象不佳、很差人意,既顾不得这么多了,又有何妨呢?!
唉!这乡下的选举,什么时候才能登堂入室得引人瞩目万众共鸣值事值钱并亮亮堂堂荣荣光光?
只有等和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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