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不是我的妹妹,是我小时的邻居牛老七的女儿。我八岁的时候,小妹还在吃奶。小妹的妈叫大妹,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小妹还有一个哥哥,和我同岁,是个白痴。
那时候我们村落年纪不相上下的孩子有十几个。整天窝在一起到处疯玩,我堂兄那时是孩子头。
我们都瞧不起小妹哥哥,觉得他给我们丢了脸,不让他一起玩。小妹的哥哥总是可怜巴巴的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
那一天,小妹的哥哥一大清早就从家里拿了一个荞粑粑在手里舔,也不咬一口,一直跟着我们。堂兄走过去,伸出手。小妹的哥哥恭恭敬敬的把荞粑粑递给堂兄。堂兄接过早已被口水和鼻涕浸透了的荞粑粑,看都不看,顺手丢进了池塘里。“谁稀罕你的粑粑,谁稀罕你妈给浙江佬喂奶吃。”大家嘻嘻大笑,一窝蜂散开了。
以后一见到小妹的哥哥,大家异口同声的喊:“谁稀罕你妈给浙江佬喂奶吃。”
浙江佬是一个养蜂的汉子。我们那儿,一到秋天,满山满岭都是油茶花。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小妹的爹象疯子一样把浙江佬的蜂箱全砸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小妹的妈妈大妹一根绳子悬在了屋梁上。
小妹长大了,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比她妈妈还好看。小妹那一年出去了,据说去了南方,也不知道干什么。
那天,堂兄凑到我耳边,兴奋的说;你猜我见到谁了?我说你见到谁高兴成这个样子?堂兄说,小妹。我说什么小妹大妹?堂兄说,我们村的小妹。
堂兄和我说话,是在南方某着名城市里。当时我领了一些师兄弟在那里盖房子
晚上,堂兄死缠着邀我去见小妹。
在一个红灯闪烁的发廊门口,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人非常面熟。我努力回忆的当口,那女人款款的朝我走来,开口叫我西哥。我还在发闷,那女人说,西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妹呢。
小妹非常大方的把我拉进发廊。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有的描眉,有的画口红,有的修指甲。小妹指着一个女人说,领西哥进去,我买单。我慌忙起身,推说有事,逃去了发廊。回头看堂兄,堂兄已进入了发廊里间。
一会我的手机响起来,堂兄在电话里兴奋的说,快过来,小妹请我们吃夜宵呢。我说我不饿,挂断电话。电话紧跟着又响起来,堂兄在电话里吵,你什么意思嘛?我说没什么意思,我不饿。
回乡后一年。小妹请我和我师兄弟给她修房子。当时我老家修房子十几万就相当不错了。小妹总共花了五十多万。房子竣工那天,也是小妹的爹七十岁大寿。小妹请了市里最好的花鼓戏剧团唱戏。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看闹,村长也赶来祝贺。小妹的爹牛老七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递烟。小妹四十多岁的哥哥终于找到了童年的欢乐,嘴里依依呀呀,前屋跑到后屋。
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吃饭,所有吃饭的人都念念不舍的离开之后,我还在陪堂兄喝酒。堂兄开始喝得很开心,喝着喝着,不知怎么就来了脾气,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小妹领着小她七岁的丈夫来敬酒,堂兄斜视着他两的背影:“狗日的,谁稀罕你,稀罕你妈给浙江佬喂奶吃。”
我问:“当年你看见了?”
堂兄:“浙江佬被蜂蛰了,讨大妹的奶水来搽,我当然看见了。”
我老家有一个土方子,被再毒的蜂蜇了,只要用奶水搽一搽,什么事都没有。
我没有酒量,为了应付堂兄,每次只是舔一舔。
我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也不邀堂兄,一口闷下。
晚上我梦见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人,扎着粗辫子,穿着碎花棉褂。第二天醒来,我努力的回忆梦中的女人,可是慢慢地,梦境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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