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上返乡之路,走进这辆豪华卧铺客车时,担心也随之而来。看得出来,不少旅客也都将这种担心挂在了脸上。好在我早有准备,将那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身上一个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开车前五分钟,两个司机上车了。年长的那位拿起车内扬声器,用手弹了弹,“喂”了两声后说:“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我姓苟,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句’字的苟,你们叫我老苟好了。他姓朱,朱元璋的朱。我们是这趟旅途的‘临时家长’,大家有什么困难请告诉我们。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个人能管我俩,他就是刑警队派来的随车便衣。或许你身边的那位就是,他可带着‘家伙’哪,负责看管你们的钱袋子。所以,行车中你们想睡就放心睡。当然,他的身份是保密的,除非到了非公开不可的时候……”
车上有便衣警察!旅客们“嗷”地一声欢呼起来。加上司机颇具幽默的开场白,大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车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车子的性能极好,又快又稳。上了高速公路,时速一下达到了120公里。车内暖融融的,轻音乐若隐若现。窗外偶有“沙沙”的声响,那是与风交会的声音。司机的技术也极好,没有任何让旅客揪心的违章动作,看来和这位便衣警察的存在不无关系。
这个“便衣”是谁呢?由于我躺在最后一排位置上,我决定从身边开始找找看。
首先,我将女性都排除开,这种工作对她们来说是不合适的。
那一对情侣看来也不是,便衣是在执行公务,不可能带女友来。
抱孩子的那个男人也应排除,他更像是个好父亲。
戴眼镜的那个看来也不可能,那么瘦弱的身板,我决不会将他与一个刑警联系起来。
还有,那几个约摸50岁左右的准老年人也不会是便衣,即便有可能是警察,也应在“二线”之列。
哎,前面第五排座的那个人倒挺像,身强力壮、单身,眼睛始终在看看这看看那,甚至回过头来看了我好几眼。但我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停地在吃东西,尤其是留了一头长发。我知道,警察是不许留长发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将全部乘客都“梳”了一遍。去掉一个最高分,又去掉一个最低分,看谁最具“便衣”的特征。但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便衣”伪装得如此巧妙,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尽管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却就在我们中间。我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这是我所有旅途中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
4个小时后,车子在高速公路边的休息区停下,司机要交班了,大家也趁机下车活动活动,“方便”一下。老苟拿着一个小榔头这里敲敲,那里敲敲,一边和饭店老板打着招呼。看来,这条线路他俩搭档跑熟了,在哪休息、吃饭、交班都形成了默契。
重新上路后,我是最后一个上的车,顺便将前面一些人再仔细看看,以确定到底哪个是“便衣”。这些萍水相逢的人都很友好,当我目光扫过他们脸时,他们都友好地朝我笑笑。要是在大街上,谁也不会注意谁,而当你与他们相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时,却都变得友善起来。这让我想起一句不恰当的形容词,“一根藤上的瓜”。尽管相互间不曾说话,但眼神中都透着一分真诚。我想,这恐怕也和那个“守护天使”的存在有关系,人与人之间少了一分戒备心理。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波(说颠波其实不准确,沿途都是高速公路,平坦得很,只是习惯用语罢了),车子终于安全到达了目的地。大家都伸着懒腰,到行李厢去拿行李,而后各奔东西。
神秘的“便衣”到底是谁?下车时,我怀着好奇的心情悄悄问苟师傅。
“你看呢?”他笑而不答。
“除去不像的,我分析五个人有可能。”
“既然是便衣,就没有必要公开身份了吧!”苟师傅仍然笑嘻嘻地,拿起拖把,准备打扫卫生,“不过,刚才下车的几位旅客都说你才是真正的便衣,睡觉都睁着一只眼,连打呼噜的声音也明显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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