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车票这么紧张。

　　我在Ｂ城工作。十一假期想回趟湘北Ｙ城的老家。考虑到节日人多，托Ｙ城的同学陈建提前代买十五号回程的卧铺票，他家就在火车站附近，上窗口排队方便。心想提前许久买票，何况假期只到七号，十五号还在路上的人不会多，应当没问题。陈建满口答应了。

　　回Ｙ城后我上陈建家去拿票，没想到他拿出来的是张纸条，递给我，一看：兹有某某（我的名字）来买十五日Ｙ城—Ｂ城卧铺票一张，请予票。下面签名李大江。我吃了一惊，问陈建：怎么是这个呢？李大江是谁啊？陈建无奈摇头说：“我去试过，窗口根本不直接卖票。后来找到李大江，他是这里的车站站长，我同学的哥哥，才给批了这条。他说现在车票紧张着呢，人特多。你拿这条子去车站再买票吧，准没问题。”

　　既然是求人，应该就送了礼品。我掏出钱要补给陈建，老同学一口咬定没送礼。我去洗手间，隐约听到嫂子的声音：“老陈，你干吗跟同学说没送礼呢？那天你不是把给爸买的烟酒送去了吗？李大江可是二话没说就收了礼，在这里办事，哪有不送礼的？！”

　　临走，我悄悄留下钱。嫂子下岗，靠陈建几百块的工资供俩孩子念书，不容易。

　　几年未见，奇怪的是小城变化不大。街市冷冷清清，全然不像过节的样。

　　第二天，我揣着批条早早去了车站，既然人多，可得赶早。一到火车站售票处，大吃一惊，买票的人根本就不多，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张和我的同样的条儿。售票员在里面叫：有条子的把条子拿过来。人群一拥而上，人手一张递进去。我趁售票员出票的当口，瞅见了桌上的大摊批条，内容和我的都差不多，后面签名光署“李大江”的就好几个。还有署“徐仪”的，旁注：市一中党委书记。有署“旺国才”的，注“工商局副局”。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都是实权人物。估计是恐售票员不识其大名，故加注。

　　几个没有批条的人在队尾等着，寥寥可数，不到拿条子的人的四分之一。

　　上车了。我到卧铺车厢门口一看，车厢里空空荡荡。车开了，还有近一半的铺位空着。

　　一路上，车厢广播每隔半小时就喊一次：各位旅客，还有部分卧铺票出售，有需要换卧铺的乘客请来列车室办理。

　　车到终点站，铺位依然空荡荡。

　　我想起了小城冷清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