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是北方一个小镇的街道,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繁华热闹,今天却没冷清异常,今天是正月初一,农历新年第一天;太阳暖暖的,正午,北风吹着鞭炮那各式的红琐屑到处飘动,狗们一群一群,在大街上撒欢,这里成了它们的天下;我一边蹬着车,一边大声喝斥着让狗们把道让开。这年头:没一个好狗了。 从一个自然村到另一个自然村,三千米的路程,竟然只遇到两个四五岁光景的小男孩,在村广场起劲玩着翘翘板,见我过来,呵了呵通红的手,摸摸一样通红的脸,转身一跑,也不见了。我顶着北风,骑出一脸冷清与寂寞的味道来。或许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谈一些琐事,然后坐一天,那是其乐融融的一个场景;可这一冬天,你要这样坐下来,或许你该永生永世咒骂其乐融融这个词了。可很多很多的人就这样一个冬天一个冬天就坐下来了,虽然他们从来不会想起其乐融融。 在一个最温暖的转角,遇到了一群人,一群年轻、朝气,与我年龄相若的人,从我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便集体沉默地盯着我,我骑着车,路过他们。我知道:直到我的背影消失,他们还是会看上几分钟,直到眼睛酸了,困了;无所事事的恐慌,幸好他们没有在大街上遛达。我停车刹车时“吱嘎”的声响,惊醒了这个北方再普遍不过的村庄的梦,它眨了一下眼,又疲乏无聊地睡去了。 我呵斥着跑来跑去的狗狗们,听着风席卷炮灰的声响,踏上了来时的路:一样冷清而寂寞味道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