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距2012还有半年的时间,末日的传言尚未像今天如此甚嚣尘上。打点了行李后,也未见清晨湛湛的阳光升起。胖子裹在单子里睡觉,夏夜的燥热让每个人变的疲倦,清晨也才是梦酣沉迷之际。没有打扰任何人,裹着行李自己走下三楼。原来是阴沉的天气!
车站很熟悉,嘈杂的候车厅,熙攘的人群往来穿梭,声音都被挤碎在这个有穹顶的大房子里。我寻找通往陌生地的公车,一个窗口挨着一个窗口的查看。如今我早已经忘了远行的目的,只晓得那是一个陌生的地点。公车出站的时候雨开始下起来,它斜落在车窗的玻璃上形成一道道划痕。车向前疾驰,雨在后面一幕幕的关上这座城市的门。我只是正眼看着前方,那个遥远不知前途的所在。昨夜的梦还不太清醒,在摇摇晃晃中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困了也就睡了,风吹不醒,雨打不醒,就连轰隆隆的发动机也变的孱弱。再次醒来,车已到站。看起来走的还不够远——最多也就是一场梦的距离。
有接站的人在外等候,初次的见面,彼此的寒暄一如平常。我始终想不明白那时的陌生为什么会有亲切如重逢的感受在心里涌出,明明是再陌生不过的人和土地。车子继续向前行驶,据说还有半小时的奔驰。雨或许停在了我来处的城市,现在的天气明亮,我打开车窗重新接受了这片土地的空气,它于是凉爽,潮润润的扑到了我的身上,我也很快了解了重逢的原因。终点在前方,在那里我见到更多的人,后来有些也都成了不错的朋友。如果是在旅途,一天的时间会过的很快。玻璃幕墙的外面我早就看见天已渐渐昏暗下来。收拾停当,几个人驾车要去另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解决晚餐。那就去吧。我问这是要去哪,回答说是河北。河北?会不会很远?离开了小镇,一路西行,我突然觉得怪异。在华北平原上我看到了异乎高大的山脉,低压着身躯,连绵的起伏,在茫茫的暮色里沉寂的卧在天地相接的一处,如铜似铁。四下里只有汽车奔驰带来的风声呼啸,而原野的草木却也同山峦一般沉寂,黑压压的一片望去,紧实和密集。大地在沉降,汽车朝着山岳飞奔,只有空气在上空漂浮和游动,我更坚决的相信我已经到了离原来最远的地方不用回头。我说那黑色的山叫什么名字?回答说这里没有山,这里是冀中平原,你看到的是云层,太厚又离得太远正好遮住了落山的太阳,那里肯定有一场不小的暴雨。很快,天色暗的迷失了一切。我想再仔细辨认证实一番的黑山就这样远远的隐到更加宽阔和无边的黑夜里。我相信那不是幻觉。纵然他们每个人比我更熟知此处的一切,然而他们却没有机会一睹黑山的面目。黑山是存在的。它就在前方的某处等你,等你一窥究竟。此后,我再也没有一次遇见,在相同的地点,相同暮色将尽的夜晚。时隔月半,我决定离开,你不懂年轻的心是如何的不羁,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从那以后,压在心头的始终是那座揭不开看不到的黑色山脉,在永远不能相逢和到达的地方。离开的久了,梦里也都淡了,再也没梦见过一次那个陌生地。只有在我清醒的时候,会认真的回忆,以后奔赴的前方会不会再有相逢,纵使你也告我永不可能。
今晚又和一岁告别,时间没有走到尽头,两天过后也不是“末日”降临。希望一切和好如初,遇见的既是存在的,纵使以后没有相逢,回忆起来,那是我当初要做的事情。心便会在那里落脚生根。黑山,是向往;不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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