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一刹那，她明晰的眸子就如时间的光线，耀眼夺目地占据我生命的瞬间，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一生，就属于她了。

就像徜徉于大海，众里千百度地寻觅衷情于自己的一尾鱼。这绝不是错觉。我小心奕奕捧着，相信我能够给于她足够的空间，尽我的所有，用于爱，或是怜。

或许她原本就是时间眷顾给我的宠儿，在我寂寞空旷的日子，目光却给予我异样的暖温。我躺在她暖柔的目光里，享受上苍赐与我的温度——我是那么爱她！

我怕失去。她就是我衷爱的一尾美人鱼，生怕世俗的目光，污染她的美丽。我们躺在宽大的床上，等待清晨第一缕阳光。她看起来是幸福的，至少我这样认为。

她不多说话。生怕声音刺透空气一般。为此我需从她目光里，猜测她的心思。她好像有些厌倦，在周而复始的日子，她像是生病了。

鱼会哭吗？她常这样问。我想会的。只不过鱼的泪混在水里。她会哭吗？我从没看见。是否她的泪从来就无从跌落？而她眼里汩汩流淌的又是什么呢，可是时光的遗留物？

我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她好像很怕夜晚。她说她总梦见自己顷刻之间就老去了，然后倒下，不再醒来……我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说什么呢？

她沉默。然而就在我恍惚的梦里，我听到了她的啜泣。

她依然是我晨光里的一尾鱼，在水晶般透明的溶器里，探视着周围属于她的，而确切地说并不属于她的一切。我喜欢看时光如水般浸泡着她，而她则起起浮浮在无色无嗅的水里，以优美的姿态，轻轻地划过我的视线。

她有些厌食，瘦瘦的样子，更加令人生怜。我拥着她的肩：我爱你，而你，也只属于我！

她没有表示反对。也没赞许。

她转回头去，说了声困了。然后沉沉睡去。

然而那一天，睁开眼来，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她终于还是离我而去！这是埋藏在我心底间，最可怕的事情。

我能从空气里遗留下的气息，感觉临行前她对我的最后注目。

天要下雨了，空气湿漉漉的。我的目光又落在了窗前那尾鱼身上。它好像很急迫，像要赶很远的路程。没了阳光的照射，它眼里出现了难得的被我洞悉的忧郁——它真的会哭吗？

我泪流满面。

其实我不该问这样的蠢话。一切生灵，都有它欢乐或悲伤的一面，只是我总不想去面对，总想为她，确切地说是为自已，留下欢乐而已。

我隔着一丝亮光，看我的鱼儿在那个缺氧的雨季，环视着周围一切，用淡红色的尾鳍，在光里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

不想以为那是在跟我说再见。只不过是在那个瞬间，她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拂去我朦胧在时光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