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阑珊。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然有惆怅的气息冲撞着我。萍姐退休了,于我,少了一个知己,一个忘年交。刚刚结束的送别宴上,于觥筹交错中,于欢声笑语中,我已看不清萍姐的面容,强颜欢笑,推杯换盏,有疼一起咽下,无酒的宴席,却有泪盈杯。伤感一下子将我团团包围,心口隐隐作痛。
回到家,我依然没有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尽管我一遍又一遍的写下了“没事”两字。可是,心口处有一块硬结,让我无法畅快地呼吸,我感觉胸闷。眼泪总是毫无约束的说来就来,其实,我想大哭。可是,孩子和他的同学在。而外面,黑夜正一点点吞噬着天空,将我挤到角落。我选择了睡眠,刚刚八点多就躺下,当思维走在了梦里,就不会有现实中的诸多心结。无梦之眠,抑或有梦之眠,很容易让我一觉到天亮。
凌晨三点醒来,打开电脑,选了音乐《琵琶语》,静静地聆听。我喜欢用音乐来疗伤,任泪水恣意流淌,来驱赶心中的郁闷。记起《惶然录》中写道“郁闷……是没有思想的思想,却需要人们竭尽全力投入思想;是没有感觉的感觉,却搅得正常卷入的感觉痛苦不堪;是无所期待时的期待,并且受害于对这种无所期待的深深厌恶。”所言极是,人一旦跟郁闷沾了边,那情绪必然坏到极点,那种莫名的惆怅让人排遣不开,挥之不去。
琵琶声中,忆起萍姐的好,却又模糊起来,没有感天动地的事可以陈述,而她却实实在在地暖了我的心。点点滴滴细微之处并不记得,唯对我心灵的呵护是我难舍她的主要原因。在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新环境里的新领导时,她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和帮助。在我受委屈流泪的时候,她是我唯一的依靠。在职场那样特别的天空下,传播给我一丝温暖的气息,可以抵得过寒冬的肆虐,让我疲惫的心得以片刻休憩,让我紧张的思维有了放松的机会,也许,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一个人的好时,这个人已经走入了我的心里。即使她退休离开了我,我依然会时时记起,便有感动涌过心头。
一只小飞虫莽撞地飞到屏幕前,肆无忌惮的行走在我的视线里。我知道,天气越来越暖。而对我住着的平房来讲,那将预示着一场人蚁大战即将拉开序幕,那些小东西总是比我更能发现甜蜜,可以及时地改变方向寻找新的目标。它们又将在水泥地面上列队,一字长龙般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我眼皮底下举着挑战牌,摇头晃脑向我示威。而我抑郁的心情刚好从冬天走出来,穿越多风的春天,已然抵达夏天。只有拿到夏日的阳光下晾晒,才不会长出绿色的苔藓,心荒掉了,一个人就会荒掉。不能拒绝夏天,同样不能拒绝蚂蚁的光临。
头痛。是这段时间最能证明我存在的部位。它的抗议足以说明我抑郁的情绪过重,已经到了它不能承受之重。一片云,吸收了太多的水汽而无法飘动,就会坠落成雨。我的大脑因为装了太多的愁绪,而变得昏昏欲睡的样子,终于以疼痛的方式向我亮出黄牌警告。
我选择忘记,来清除太多的垃圾。垃圾一旦超负荷,不但损伤脑细胞,更重要的是,大脑面临失去弹性的危险,了无知觉。删除山一样堆积的记录,让身体恢复轻松,让身心重新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而这些工序唯独在夜里来进行,夜是一个人躲起来舔伤疗伤的好地方。可以免除被别人看见痛苦表情的尴尬,可以尽情的发泄自己的眼泪和力气。
我唯有尽快地走出郁闷,才能快乐,才能还一片阳光给我周围的朋友。只因,难过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的朋友还在远处为我担心。在我为萍姐忧郁的时候,我的情绪更是传染了其他朋友,让他们无辜受到坏情绪的牵连。于我,已是不忍。
一个转身,已是昨日,即使竖起耳朵,追赶那一串响铃,已不再是萍姐手中的那一串。开启那扇门的人也不再是她,物是人非是必然中的必然。
背影走远了,思念还在。也许,我太重情,无论友情抑或爱情,一旦选择了,就会全心而付,好好疼,好好爱。所以,当萍姐走远了的那一刻,心会很痛,但无悔。而眼前拥有的依然会加倍珍惜,不能错过。
曾把过去比作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而不能释怀。如今,把过去的一段往事比喻成一段旧梦,重温,已是坦然。从梦中醒来,梦境已消失在途中,唯睡意在晨光中渐渐复苏。
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窗外太阳的光芒,正一点点包围我。起身,洗漱妥当,迎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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