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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一点好不好

时间:2009-04-26 14:00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爱看书不认字 点击:
长大一点好不好? 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汗浸透了,看门的老大爷还是第三百六十遍从络腮胡子下边挤出为保持学校安静和安全,机动车禁止入内这么一句,噎得我口干舌燥。 那可是八成新的杜卡迪 750 啊,一万大洋,放在离家六百多公里外的陌生的存车处,丢虽然未必,

 

  长大一点好不好?
  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汗浸透了,看门的老大爷还是第三百六十遍从络腮胡子下边挤出“为保持学校安静和安全,机动车禁止入内”这么一句,噎得我口干舌燥。
  那可是八成新的杜卡迪750啊,一万大洋,放在离家六百多公里外的陌生的存车处,丢虽然未必,刮了碰了我会比死更难过,更麻烦的是,我不能把车再骑回家去,而这是我报到的最后一天。我把手里的水壶打开,把水浇在滚热的发动机上,哧哧的冒起一团白雾。
  不远处一辆CBR嚎叫着冲过来,学校的大门居然轻轻的滑开了。车手的身材与粗犷的车身极其的不相称,长长的棕色头发,从背景就可以确定是个女孩子,贴身的牛仔裤裹着一根风吹即断的细腰,我真的很担心来一阵大风把那连接着上下身的腰吹断了。
  “她为什么能进?我凭啥不能?”我闻着CBR的尾气冲看门的大喊大叫。“艾玛在这里,没有红灯。”看门人仍是不愠不恼不急不缓。
  最后我还是暂时把车放在了存车处,不过我也知道了艾玛,那个每天驾着本该是男孩子才摆弄得了的纯正日本发动机的本田500型公路赛招摇过市的德国女孩。
  那是台挂着德国牌照的在国内可以说绝无仅有的MotoGP专用赛车,我抽空翻看了一下资料,车价七万美元,足可以买一辆新型的宝马车了,令人咂舌,也知道了这个叫艾玛的女孩子是随着父亲到中国任教的外籍学生,主修西方哲学,而且让我惊叹的是她居然有GP1(国际摩托车比赛)的正式资格证。
  自然而然的,加入了由她领军的摩托车爱好组,每到周六周日就跑去郊外的训练场,而纤细娇柔的艾玛披挂起来居然也英姿飒爽,这个大我两届的学姐车技无疑是第一流的,每每表演起原地前倾三米半径飘移急转等高难动作也都是掌声一片,你简直想象不到一个体重不足一百斤的女孩子是如何把一台五百多斤的机器摆弄得如此娴熟和轻巧。而她的口头禅是“Grow UP(长大一点好不好),常常在你失败了一个动作后脱口而出让你不寒而栗无地自容。七八个人的兴趣爱好组让她搞得红红火火,每逢市里有重大节目,都要请我们出去表演,收入也还不错,加上一两家赞助单位,勉强也可以让我们免费玩车,装备维修紧紧手就不用自己掏一分钱。
  大二时这个兴趣组每天出去遛车时后座上几乎都驮了意中人,只有我和艾玛还是一个人跑车,有时她会坐在我的车上滥竽充数,也会在迈速表指向一百时搂死了我的腰,开玩笑地问我“怎么不下手找个名正言顺的押车人?”我也会哈哈一笑。“等你给我名正言顺呢。”
  我确定了毕业论文是动态计算机智能感应,每天忙着在计算机房里按键盘调程序,偶尔她会在楼下敲饭盒。“名正言顺,下楼吃食啦!”
  我于是名正言顺地下楼,名正言顺地挨着她坐在树丛边的石凳上吃饺子。她喜欢中国的饺子,好象每个外国人,都喜欢中国的饺子,尤其是女孩子。在路过的同学们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里她故意贴紧了我,挑衅地抬高了德国式的眉毛。
  紧急有个演出的活,对方出价比较高,要求是做几个比较高难的动作,而这些动作,除了艾玛,只有我有把握,前两天为了赶进度在计算机房窝了四十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本来定下来是艾玛表演,我们几个负责起哄,没想到临上场,艾玛的车油管老化突然爆裂,要知道换车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车的操作没有太大差别,但技巧性极高的动作要求对油门车况等控制十分精确,她换骑我的车,跑公路没问题,玩技巧显然缺乏人车之间的磨合。我把她的护肘护膝套在摩托服外边,告诉她“给我鼓掌吧。”
  事故是想当然的,我还没有完全从计算机的0和1里摆脱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号--“睡觉”,在表演第二个急煞前倾动作时摆度过大,后轮应该抬高成三十度角后停顿,再落下,可是煞车有点急,后轮直接九十度立在半空,两秒钟后,惯性把后轮继续推向车头,五百多斤的重量直接拍在我身上。
  还好只是前臂骨折加挫伤,车是不能骑了,只好一心一意继续我的论文,艾玛这次不再敲饭盒了,而是直接把饺子送到计算机室,一边看我单指如飞,一边喂我吃饭。有一天,我忽然脱口而出。“你想不想天天喂我吃饭?喂一辈子?”
  她微微一笑。“先喂你一个月再说吧,想得倒长远,长大一点好不好?”
  于是我很快的恋爱,很快的也把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名正言顺地驮在车后,那女孩子是艾玛的同系学妹。整个车队里只剩下艾玛一个人一台车天天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暑假,艾玛突然在楼下敲饭盒。“有事找你。”
  很久没一起坐过的石凳上,她告诉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冲击腾格里沙漠。“小冲击,小冲击,沿着沙漠边缘,十公里直线距离平行行驶,这样万一有事,十公里,一会儿就冲出沙漠了。这回有赞助,有跟行保障车。”
  “几个人?”
  “现在为止,我自己。”
  “这个有点太刺激了吧?”
  “玩的就是心跳”,她中文发音不准,总是把“跳”说成“泡”。她告诉我,她父亲的任期满了,两个月后就要回德国了,她也要跟着回去,想在离开中国前好好地刺激一回留做纪念。
  她父亲联系的赞助商出资,给我们换了两辆进口的越野摩托,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熟悉车况、改装滤沙进气网,调试GPS和远程对讲设备,又把排气管加高,再在车体主要部位附加了防沙装置,保障车也已到位,是辆北京方箱吉普,车窗上贴着大大的赞助商标志,随车除了司机,引导员,还有两位电视台的记者。十公里之外的沙漠边缘,有两车车与我们齐头并进进行远程指挥和应急接应,似乎一切都有条不紊,但事故还是发生了。
  保障车陷进沙坑里的时候,我在保障车后不足一百米处,等我赶上保障车时,一向自认车技一流一马当先的艾玛已经转过了前面的沙丘不见了踪影。看车况,左侧的两个轮子陷在沙坑里,虽然是四轮驱动,但流沙松散,仅凭一侧的轮子拽不出来,司机下了车,从车上往下扯防滑链和木板,车上,两个记者一边在GPS上查找艾玛的信号点,一边冲对讲设备大喊大叫。
  “我去追艾玛。”我知道,沙漠里车技再好,一个人也是相当危险的。转过沙丘,艾玛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大概跑了二十公里,我终于追上了艾玛,在一个急转弯后,绕过一个大大的沙丘,我本来已经放慢了车速,但仍然撞上了艾玛的车。
  这是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转,可以绕过一个巨大的沙丘,但沙丘后面仍然是一个几十米高的沙丘,两个沙丘间只有不足四米的通道,艾玛在急转之后直接冲进了第二个沙丘,整个上半身插进了沙里,本已翻倒的车子被我的车一撞,又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
  我扔了头盔,拼命把她的车推开,把她从沙堆里抻了出来。估计她至少已经窒息了两分钟,但幸好头盔的间隙里残存的一点空气保住了她的命。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至少有两处骨折。
  车里有水,有几根香肠,替她洗了脸,再简单地固定一下她的伤,她车上的对讲机早已不知去向,幸好我的还在,与保障车联系了一下,十公里外的两辆应急车正向事发地点赶过来。
  剩下的只有等待。我第一次把她搂在怀里,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长大一点好不好?多大了还哭?”微笑的表情,很轻松的样子。
  “这次,可真是在玩命。”我只有苦笑。
  “那你还陪我来。”
  “不知道,只知道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我就是想陪你,没想那么多。”
  “呵,长大一点好不好?你可以只陪你的那个名正言顺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名正言顺也许是因为她答应了我喂我一辈子饭,而这个叫艾玛的德国女孩从来没有真正地严肃地和我说过一句正经的话,天天疯疯颠颠地跟我嘻皮笑脸,天天跟一部结构严密的机器较劲,丝毫没有女人味的野丫头,我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冒死陪她来玩什么刺激呢?忽然发现自己很冲动地跑到沙漠里来,居然没有目的,只是,想和这个疯丫头在一起。
  她的父亲给她安排了特级护理,闲人免进,为的是让她尽快痊愈好尽早赶回德国,我只好重新回到计算机室里搞我的毕业论文。一个半月之后,名正言顺来敲我的门,告诉我,艾玛出院了,并向她展示了明天飞德国的机票。
  我推开电脑拉着名正言顺一口气跑下楼,跑到那张石凳前,对面的四楼,就是艾玛的房间,天兰色的窗帘半开半闭,那扇窗子里,应该有一个拄着拐的女孩子长发飘飘吧?
  从中午到黄昏,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名正言顺几次要走都被我粗鲁地拦住,直到第一只蚊子死在她手掌里,她忍无可忍挣脱了我跑掉了。运动鞋敲在石子路上,扑扑响,象一阵阵心跳。
  那晚我喝掉了整整一瓶阿什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足够我神志不清呕吐一夜了。早上,我回到学校,没进校门就发现门口停着我那辆杜卡迪750,名正言顺站在车边,侧着头静静地看着我。
  “一大早艾玛就走了。她昨天在你的计算机房对面等了你一下午。我们聊了一夜。她让我告诉你,有一次在计算机房里,她本来想说是的,后来也想说是,但她没想到你能那么快找到我。”
  “我第三天就找到了你,是因为我想报复她的绝情。”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曾经以为,我战胜了艾玛,是一件很骄傲的事,但现在我明白自己不过是她的替代品而已。”
  “可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因为我昨晚先告诉她,我要离开你。我就算是一辈子喂你吃饭,你也会觉得,伸到你嘴边的那只手,是艾玛的。”名正言顺把车钥匙递给我,  “艾玛昨晚给你擦了车。”然后拥抱了我一下,转身也走开了。
  从此我不骑进口车,从此我不穿比赛服,从此我不参加商业演出,从此我不戴头盔,所以与艾玛有关的一切习惯全部改掉。从此我却又每天都会骑上摩托,即使是没什么事,也会漫无目的地跑上一圈。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一边串嘻嘻哈哈的笑,和那一句“Grow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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