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玻璃窗上又传来"嗒--嗒"的扣击声,像是有人不停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秦楠鼓起勇气,使劲掀开被子,迈着僵硬而颤抖的双腿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啊--"一阵尖利的惊叫之后,秦楠倒在了地上,周围住户都被这渗人的叫声惊醒,纷纷亮起了灯……
刑警队长刘涛开着警车赶到东光小区的时候,市医院的救护车刚刚开走。在保安的带领下,刘涛来到一单元601室,门已经被打开,法医和最早接到报案的民警小王已经在里面了。看到刘涛,法医向他挥了挥戴着白手套的手,算是打了招呼;小王正在拍照,看到刘涛,叫了声:"刘队,您好快的速度!"刘涛点了点头,来到窗边,看到死者呈右手向上弯曲,可能是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左手手背向下,眼睛圆睁着,嘴巴张开,这个动作一般会在受到极度惊吓的时候才会出现!环视这间屋子, 是常见的三室两厅格局,宽敞,装修风格简洁而又温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看到法医开始收拾工具,刘涛问道:"李老师,有没有什么发现?"
被叫做李老师的法医停下动作,思考了一下说:"目前,从表面看来,没有博斗过的痕迹。但死者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继而不小心仰面摔倒,头部碰到硬物撞击致死。具体还要回去详细检查才能下判定。"
刘涛试着站在死者摔倒前一刻的窗边,拉开半掩的窗帘往外看去,这午夜里,外环路上仍旧车水马龙,远处是一些商家的广告牌,LED的电子屏在夜里格外的醒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死者生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想了想,又转身对小王说:"死者什么情况,一个人住么?通知家属没有?"小王指着一个证据袋,里面装着死者的身份证和手机等,说:"死者叫秦楠,32岁,未婚,据保安说,正和她们公司的老板在谈恋爱。但那男的这段时间不怎么住在这边。"
第二天,刘涛看了小王递上来的调查报告。原来,死者秦楠和她们公司的总经理王书明一直存在不正当关系,还买了东光小区那套房子便于同居。被王书明的妻子柳林发现后,两人竟毫不避讳,干脆光明正大的搞在一起。后来,秦楠竟几次来到柳林家里,当着老人孩子的面,要求柳林和王书明离婚,搞得柳林精神恍惚,终于有一天,趁着家人不注意,在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自从妻子自杀后,王书明很是自责,便极少再到秦楠那里了。另外,从法医的报告看来,秦楠属于意外死亡。到了这里,似乎可以结案了,不过,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刘涛感觉里面仍有疑点,秦楠为什么会受惊跌倒,她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带上小王,刘涛来到秦楠生前上班的王书明开的公司。,这是一家销售工程机械的代理公司,办公楼前矗立着一排挖掘机装载机之类的,刘涛停好车,来到大厅前台处,询问王书明的办公室,前台小妹听到是调查秦楠的案子,赶紧领着他们往二楼王书明的办公室走去。
王书明正坐着发呆,看到有警察上来,神色有些紧张。刘涛询问他有关秦楠的一些事情,也和小王调查的情况紊合,问到他为什么那晚没在秦楠那里的时候,他有些吞吞吐吐,刘涛正色道:"我们有你和死者在她死亡当天的通话记录,如果心里没鬼的话,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听到"鬼"字,王书明似乎吓了一跳,他慌忙交待--自从妻子柳林十几天前自杀后,自己和秦楠就没过过好日子。特别是秦楠,总是说柳林的鬼魂回来找她,自己也遇到过一两次奇怪的事情,而且事情都是发生在秦楠所在的东光小区,所以,自己就不太敢过去了。那天,秦楠又打电话叫自己过去,因为心虚,便躲开了,谁想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末了,王书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不会真的有鬼吧?""有鬼也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有鬼!"小王在旁边咕哝了一句,王书明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出了王书明的公司,两人又驱车来到王东明位于东光小区附近的家,看来,这王书明为了方便偷情,倒是够大胆,房子都买在自己家附近。小王对此嗤之以鼻,直骂有钱的男人真是坏透了,到了王家门口,才收住了嘴。
开门的是柳林的父母,柳林自杀后,他们从外地赶了过来,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老年丧女,让老两口看上去十分憔悴,柳林的女儿小雨也在家,她今年十五岁,此刻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抱着怀里的ipad,看到警察进来,便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柳老头尴尬地把刘涛和小王让到沙发上坐下,说道:"警官请不要介意,自从她妈妈出事以后,小雨就这样了,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连学校也没去了。"刘涛表示理解,老太太听老头提起自己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口里念叨着:"我女儿回来过……"
刘涛照例询问了一番,又问了一些关于秦楠到家里来闹事的细节,正要起身告辞,小雨猛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叫道:"我妈妈要回来了!"柳老头开车来到街上,小王忍不住问道:"刘队,难道真的有鬼?"刘涛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呢?"小王打了个寒颤没再说话。
随后,两人又来到了东光小区,先是到死者的出事地点仔细的再次检查了一番,准备上天台去,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通道上了锁,那锁锈迹斑斑的,看样子已经许久没开过了,不可能有人从楼顶下到秦楠的窗户边,这样一来,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刘涛站在通道口吸了一根烟,又回到秦楠的房间,站在落地窗前,也不说话,直直地看向窗外。小王站在旁边顺着刘涛的视线往外看去,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叫道:"刘队,你看,从这里,是不是看得到王书明的公司!"
的确,王书明给秦楠买的房子正对中庭,往外是这个城市的外环路,路对面不远处,便是王书明的公司,那里正摆放着一排挖掘机和装载机。"我知道了!"刘涛赞赏地看了小王一眼,便吩咐小王和自己分头行动,自己则径直往王书明的公司去了。果然,王书明公司的监控上显示,秦楠死亡当晚十一点五十二分,柳林的父亲曾到过公司机房,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一直呆到十二点才走。并且据保安反映,在那之前的好几个晚上,柳父都曾于午夜来过公司,一般呆半小时就走。因为他是王总的岳父,进自己女婿开的公司,保安就没有多加询问。
取得王书明公司的监控录像资料后,小王也转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盘光牒,对刘涛扬了扬,说:"刘队,果然不出你所料,那王老头的确在秦楠死亡的当天晚上进入了东光小区,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走。"原来小王是到东光小区去取监控资料了。"这就对了,走,我们找他去!"说着和小王一起上了警车,往王家开去。
来到王书明家门口。小王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听声音像是柳老头和小雨,只听柳老头说道:"如果你不听外公的话,外公立刻就跟着你妈妈走!"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刘涛这才示意小王上前敲门。柳老头看到他们手里的光牒,苦笑了下,说:"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进来吧,我全交待。"
原来,听说柳林被第三者逼得自杀身亡后,柳林的父母悲痛万分,发誓要找出那个第三者为女儿报仇。经过一番打听,得到了秦楠的住址,并且好巧不巧的,秦楠的客厅窗户正对着王书明公司楼顶上那块巨大的LED广告显示屏。公司里的员工来看望他们的时候,偶然听前台小妹说起秦楠十分迷信,柳老头便有一个主意--先是偷偷的从女婿口袋里偷配了秦楠住所的钥匙,连续十天半夜溜进她的住所制造恐怖气氛,时不时放一张女儿的遗像在秦楠的被子里,或在浴室的水管里塞入红色颜料,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在客厅大声的播放恐怖的声音……同时,每天午夜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敲打她家客厅玻璃,再藏到大理石台面下。等到秦楠凌晨好不容易睡着,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就这样,秦楠的生物钟紊乱,每天晚上十二点前便不由自主的醒来。接着柳父便于每晚的十一点五十左右来到王书明公司,用偷配的钥匙打开机房门,从机房的窗户上用望远镜观察秦楠的动向,一旦发现她将窗帘拉开,就立刻将显示屏上的画面转换成柳林的照片,并且那照片上的柳林眼角流着血泪,样子十分恐怖。终于,那天,不堪精神折磨的秦楠在巨大的恐惧下拉开了窗帘……
听柳父说完,刘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小雨,她正抱着ipad,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外公,刘涛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王书明公司的广告显示屏正对着秦楠家窗户的?又是怎么会使用机房里那些复杂的电脑的?据我们调查,您以前只是一名焊工,并不懂电脑。"刘涛连珠炮似的发问,显然把柳老头震懵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辩解道:"都是我自己发现的,电脑也是我自己学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是我,是我告诉外公的,也是我教外公用的电脑!机房的钥匙也是我从前台姐姐那儿偷偷配来的!"一直站在旁边的女孩哭喊起来,把手里的ipad递给刘涛:"看吧,这里面就是我做的妈妈的照片,用来吓那个第三者的,她破坏了我的家庭,害死了我妈妈,我要为妈妈报仇!可是外公不让我去,他说那犯法,结果他学会了电脑,代我去了,刚才还想去自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们不要抓我外公,抓我吧, 我才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说完,女孩伸出双手,示意刘涛给她戴上手铐。刘涛心里一阵难受,长吁了口气:"你们两位都跟我走吧,相信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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