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镇里的派出所接到报案:在一座山坳里发现了一具被大卸八块的尸体。这还了得,干警们连忙奔赴案发地点。
只见好几块血肉模糊的肢体横七竖八地弃在荒野上,部分已被野狗啃得惨不忍睹,这可是一场恶性案件!杨所长皱起眉,凝重地看着四周,他发现了在尸体的不远处有摩托车的辙印以及一个人凌乱的脚印,看得出,这个人肯定慌乱不堪。拍了照后,大家决定先找一找附近有没有目击者。
离山坳一里处有一家小饭店。
杨所长走了进去,店主很吃惊,他以前没有见过所里的干警都到了他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案件呢?杨所长开始了询问,小店主搔着头皮,皱着眉努力地想着。
突然他说:“想到了,几天前,有一个附近村子的人来这里吃饭时颤抖个不停,我还以为他有病了,问他,他只说今天的运气不好,吃完就走了。”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子的呢?”杨所长追问。
“他叫金元,是东边那个村子的,”店主指着说。
干警们马不停蹄,连忙赶往东边的那个村子。
村干部带着杨所长一行走向了金元家。
金元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他睁开眼睛,当看到这么多的警察时,他猛地跳上墙头,跑了,五六个干警连忙追了上去。看不出,这个家伙倒很能跑,抓住他时,累得大家上气不接下气。
杨所长说:“这小子肯定有问题,走一趟!”
村干部追出来,向警车喊了一声:“老杨,金元可是个好人啊。”
带回到所里,连夜审问,金元就是一言不发,气得杨所长大骂:这小子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杨所长吩咐一个干警取现场的照片去。照片一放到金元的面前,金元就神色不安了。杨所长厉声责问:“你干的好事!”金元擦把汗喃喃道:“不是我……”说着晕了过去。原来,金元刚才和干警们兜圈子跑,现在又连惊带吓,一下子被击垮了。
金元被弄醒后,又被审问,他始终一言不发,干警们和他熬了大半夜,也一无所获。大家决定采用疲劳战术,轮班倒,直到他熬不住了一定会讲出来的。就用这战术,一连熬了三天三夜,金元始终没有吐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五六个干警都快垮了,一位年轻的干警气得狠狠地踢了金元一脚,被杨所长制止住了。
杨所长召开会议,决定采用别的战术,迂回一下。他到村里找到了干部询问情况。干部们说,金元可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干过缺德的事啊。杨所长找到了金元的邻居询问金元最近几天的情况。邻居说,见到有一天金元从集市上回来后就慌慌张张的,并一连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杨所长又找到金元的堂弟,让他去劝劝金元,要知情必报。堂弟到了所里和金元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金元未发一言,堂弟气咻咻地走了。杨所长一时找不到什么办法,几个年轻的干警都主张揍那狗子的,看他还硬不硬,杨所长严厉地批评了他们。
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继续去审。十几天过去了,案件毫无突破,上边的命令很硬,让他们尽快突破,可这个金元啊,比革命党还骨头硬,嘴巴严。这一来,愁坏了所里的办案人员。
村子里都盛传金元杀了人,动机有很多版本,有人说为钱,有人说喝的酒多了,有人说金元是个秘密黑社会分子……金元的家人也不敢出街,他们受不了人们刀子般的目光。他们强装着镇定,其实在夜里都悄悄地哭泣。
金元杀了人?他可是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啊,怎么可能呢,村里的大多数人都这么讲。
一个月过去了,案件毫无进展,杨所长除了挨骂,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所里的其余人何曾不是这样呢。金元更是瘦的惨不忍睹,他整个人也变得傻傻的,痴痴的。
一天早上,杨所长接到县局的一个电话,让他到局里一趟,有一件案件涉及到他所管辖的地区。原来有一辆车子违了章,警察喝令停止时,那个司机逃之夭夭了。后来,终于抓获了他,一看到他的表情紧张十分,大家猜他的身上一定有别的事情。经过几夜的奋战,司机终于供出,他曾经帮助市里的黑社会抛尸灭迹,但在抛尸路上,他发现车上的尸体不见了,当时的地界就是在杨所长管辖的区域,他为此还停车长时间寻找,却不见踪迹,他吓坏了,怕公安找上他又怕黑社会找他麻烦。警察问他是干什么的,他最后才招供,自己就是常给黑社会开车的。谈话的最后他还讲到那尸体是被肢解的,这句话一下子激发了杨所长的灵感,他安顿后赶忙直奔所里。
杨所长找来了金元,他把那个司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金元一下子哭了出来,握住杨所长的手说:“就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当时家里有些东西要置办,金元决定赶趟集。
他骑着摩托走在路上,凉风习习,倍感清爽。
路上的车很多,金元小心地走着。
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一辆小货车横在他行的那条道上,发动机一直开着。金元不知道这个车往哪个方向开,还是小心点为好,他停下来,看着这辆车。
等了一会,这辆车开了,金元也尾随在后。这辆车逐渐地加速,突然,一个麻袋从车上掉了下来,金元大喊,而那车却绝尘而去。金元看看左右,路过的车快速地驶来驶去,没人注意这个麻袋。金元的心一下子跳得加速了:难道这些人以为这是我的麻袋吗?还是没人去留心呢?金元镇定下来,抱起麻袋放到了车上。这麻袋真重啊,里面装的是什么呢?金元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跨上车,飞速前进。
走到一个山坳地带,他拐了弯,向山坳的一条小道行去。直到看到附近没有一个人时,他才颤抖着拿下麻袋,猛地扯开口子,向里看去,里面还有一个袋子,是黑色的。他连忙把黑袋子提了出来,一下子扯了个大窟窿,“哗”的一声,几件大的东西掉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差点吓死。原来这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已大卸八块,血肉模糊。金元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跑到车边,“哇”的一声,把隔夜的红薯都吐了出来。
他等到自己定下神来,便骑着车飞快地跑了。跑到一里多地时,他想见见人,煞煞晦气。没想到就是到了饭店里,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他匆匆地扒了几口饭,连忙往家赶。从此,白天他不敢出门,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当看到警察时,他控制不住自己,飞快地跑了。
杨所长问:“既然你没有做,那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金元哭丧着脸说:“小时候,哥哥把一只小鸡弄死了,我向妈妈解释时,妈妈非要说是我弄死的,还说是‘恶人先告状’。从此,我就不敢乱说了。”
杨所长苦笑不得,看着金元,道:“唉,世上还有你这种人,如果不是抓到了案犯,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金元龇着黄牙,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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