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靖年间,在江南的一个名叫清河县的县城里发生了一件命案。
这一天,清河县县令吴海义正在自家的院中睡午觉,突然听到有人击鼓鸣冤,吴海义只好换上官服来到县衙之中。但见堂下跪着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个商贾之人。
“堂下何人?为何鸣冤?”吴海义把惊堂木一拍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名叫陈栋,家住城西,因为常年在外做买卖,在家的时间很少。可我今天回到家中,便听说我那小妾自尽在家中,那小妾的腹中已有我的骨肉,那小妾一向与我的感情很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上吊自杀的!望大人为小民做主啊!”说完眼睛流出了眼泪。
吴海义一听出了人命,而且是一尸两命。不敢怠慢,马上带上捕快和仵作前往陈栋家。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陈家,家中的下人已经开始在张罗丧事了。
吴海义等人随着陈栋来到了他小妾自尽的房间。他小妾的尸体已经从白绫上弄下来放在了床上,现场已经被破坏了。
吴海义见了很是生气,对陈栋问道:“是谁把尸体取下来的?”
陈栋老实的回答道:“是小人弄下来的,小人看见雪儿这般,心痛不已!”说完哭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破坏了现场!如果你小妾真的是被人谋杀的,被你这么一搞,有些线索也被破坏了!”吴海义也不管陈栋伤不伤心,对着他就是一顿呵斥。
陈栋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呆在了一边。吴海义叫仵作去验尸,自己就在房间中打量。房间里已经有许多脚印了,就算凶手留有蛛丝马迹也完全被破坏了。找了一阵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时,仵作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死者是死于凌晨左右,身上没有外伤,初步断定不是死于谋杀。
陈栋听到这个报告后,跪在地上边哭边说他小妾一定不是自杀的。吴海义见陈栋这般,也不好再呵斥他。吴海义走到床边打量着尸体,见其翻白眼,脸色发青,舌头微吐。
突然,吴海义脑袋灵光一闪,立马对仵作说道:“李师傅,你量一下死者的身高!”
仵作领命而去,一会仵作对吴海义说道:“启禀大人,死者身高四尺七寸!”
“嗯,你再去量量那白绫和 椅子之间的距离!”仵作只好领命。
“大人,有五尺的距离!”
吴海义听后,点了点头后对陈栋问道:“是谁先发现你小妾死在房中的?”
“是一个生前服侍我小妾的丫鬟!”
“你去把你的家里的人全都叫到大厅,本官有话要问!”
这陈栋的父亲陈祥是一名秀才,几次进京赶考名落孙山后也就心灰意冷回到家中;陈栋是家里的独子,正妻帮他生有一女,后来陈栋在外做生意带回来死去的小妾,这小妾原本是风尘女子,他父亲陈祥当初曾极力反对陈栋纳她为妾。
问明情况后,吴海义觉得这件案子中陈栋的正妻嫌疑最大,一是陈栋的正妻经常与小妾为难;二是陈栋的正妻生下一女后便步能再生育,现在陈栋的小妾怀有陈栋的骨肉,如果生下一子,必然会动摇她的地位;三是昨晚有丫鬟看见陈栋的正妻进了小妾的房间,过了一会就出来了。
吴海义叫捕快把陈栋的正妻带回县衙先关押起来,陈栋的正妻一个劲的大呼冤枉。
回到县衙后,吴海义对陈栋的正妻问道:“陈李氏,本官问你,你昨晚到韩雪儿的房间里干什么?老实交代,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我只到她房间里聊了会天!”陈李氏回答道。
吴海义听后大怒,把惊堂木一拍对衙役说道:“来人,大刑伺候!”
陈李氏见衙役带着刑具上来了,吓得直磕头,边磕头边求饶道:“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昨晚,我熬了一碗保胎药给韩雪儿喝。”
“你那药是保胎药吗?”
“是保胎药!”陈李氏点了点头。
“来人,给这犯妇上刑!”
“啊!”陈李氏被竹夹夹得死去活来。
“大人,我招,我全都招!”陈李氏受不了大刑。吴海义叫衙役门停止用刑。
“我给韩雪儿的不是保胎药,是打胎药!”
“你为什么要给她送打胎药?”
陈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自从老爷把韩雪儿那贱人带回家中后,老爷便不再理会我,我恨,我恨不得弄死那小贱人!我知道那小贱人如果给老爷生下个一男半女,我在家中更加没有地位,所以我想那那贱人的孩子打掉,谁知那贱人知道自己喝的是打胎药,而不是保胎药就上吊了,真是老天有眼啊!”陈李氏说完后大笑起来。
“你有没有亲眼看见韩雪儿上吊自尽?”
“我没有看见,当她喝下打胎药后,我便走了。”
衙役把陈李氏押进大牢后,吴海义把今天的事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觉得这陈李氏不是凶手,但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嫌疑。吴海义觉得明天还是要去趟陈家看看。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吴海义等人来到了陈家,那韩雪儿的尸体已经入殓。韩雪儿的死好像并没有对陈家造成多大的伤痛。只有陈栋和他的母亲比较伤心,从陈祥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死得是他儿媳妇。
吴海义觉得很是奇怪问道:“陈老爷,你好像对韩雪儿和她腹中的孩子的死并没有多少伤痛?”
“县令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朽家中出了这等事已是家门不幸!老朽现在是心如刀割啊!”
“陈老爷,本官刚才失言了,请勿见怪!”吴海义陪了一礼。
“县令大人切莫如此,折煞老朽也。”
“陈老爷,韩雪儿死的那天晚上,你就没有听见她房间里有什么异响?”
“老朽昨天不是跟县令大人说了吗?韩雪儿出事的那天晚上,老朽在书房看书看到深夜才回房睡觉!”
“陈老爷中间就没有出去过?”
“县令大人,你和话是何意?是否怀疑老朽是那凶手?”陈祥显得很是激动。
“本官只是问问罢了,并没有怀疑陈老爷。陈老爷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
“那天晚上老朽没有踏出书房半步!”陈祥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陈祥旁边的小女孩脱口说道:“爷爷说的不对,那天晚上燕儿分明看见……”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还不快出去!”那小女孩还没说完,便被陈祥喝断。
“陈老爷怎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姑娘,过来!”吴海义向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好像被陈祥刚才的喝斥吓到了,站在一旁低着头。
“县令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还是谈我们的!”陈祥看起来很紧张。
“陈老爷,有时候孩子的话比大人的更可靠,孩子不会说谎!小姑娘,过来,叔叔有话要问你。”
小女孩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两眼看着陈祥,吴海义见状笑着走到小女孩身边,摸着小女孩的头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陈燕,今年六岁了。”
“你刚才说那天晚上看见你爷爷去了哪里,能告诉叔叔吗?”
陈燕看了看陈祥后说道:“我看见爷爷进了雪姨的房间!”
吴海义笑着摸了下陈燕的头,说道:“燕儿,你先出去吧!叔叔还有话要和你爷爷说。”陈燕听后乖乖的出去了。
“陈老爷,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老朽没有什么好说的,县令大人不会仅凭小孩的一句话就抓老朽吧!”陈祥显得很是镇定。
“当然不会,可本官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去韩雪儿的房间干什么?陈老爷可是饱读诗书的人,半夜跑到自己儿媳的房间不会是去吟诗作对吧?”
“县令大人,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能讲出这样的话!”
“陈老爷,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读书人,就应该讲实话,要不然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孔孟之道!”
陈祥听完后,垂下了脑袋,叹了口气道:“韩雪儿是老朽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谁叫她不守妇道……”
原来,陈祥一直反对自己的儿子陈栋纳韩雪儿为妾,这韩雪儿乃是风尘女子。陈祥深受朱理程学的思想,认为娶了韩雪儿有辱家门。可陈栋坚持要纳韩雪儿为妾,陈祥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可是婚后除了陈栋和他母亲外,其他人都不给韩雪儿好脸色。婚后没过几天,这陈栋就外出做生意了,很少回家。过了两三个月后,韩雪儿身体出现了不适,请郎中来看说是怀孕了。陈祥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生气,他以为韩雪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以为韩雪儿趁自己的儿子出去后,奈不住寂寞和别的男子勾搭上了。陈祥为了家门的声誉,决定杀死韩雪儿喝腹中的孩子。
那晚,韩雪儿喝了陈李氏的打胎药后不久,肚子就开始疼痛晕了过去。恰巧这时候陈祥进来了,陈祥进来后二话不说,把白绫挂好后,抱起韩雪儿挂在了白绫上,直到韩雪儿断气后才走出了房间。
陈祥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谁知道百密一疏。被自己的孙女看见自己进了韩雪儿的房间;还有这韩雪儿身高只有四尺七寸,然而那白绫和椅子之间的距离却有五寸,显然韩雪儿不是自己上吊自尽的,而是被人谋杀的。
陈祥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不可饶恕,一头撞在大厅的柱子头破血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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