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辈里,我们昌邑东南乡有个老王家,老王家以当家主老王头能过日子出名,他家的过家之道也被人讲究。
老王头在家里对老婆孩子常念叨的是"勤打扫天井懒赶集,烧火瞅着锅肚脐。赶集上店莫叫人知,人家知道了叫你捎东西,捎的多了不知情,捎的少了他骂你。"他看人家会不会过日子,是看门口里有没有三大堆:他说"土一堆,粪一堆,草一堆,没有这三大堆,过好日子你是吹。"
老王家夏天把水缸放在天井里的朝阳处,做饭要用晒热乎了的水;冬天做饭用的是从水井里现打的水,水温比缸里的热乎,为的是少烧草。九秋十月了,农闲了,把咸菜缸封起来,吃饭干抱碗,既不炒菜也不让吃咸菜,为的是吃的少。老王家过年吃饺子,老人孩子吃白面白菜馅的,其他人吃麸面辣疙瘩馅的。常年不割斤肉、不买条鱼吃,他的两个儿子馋草鸡了,偷偷问母亲要了点钱,到集上称了2条咸鱼,悄悄放在父亲赶集回来的道上。老王头捡到2条鱼,高兴的不得了,回家对老婆说,做鱼吃,让孩子们犒劳犒劳。但两条鱼没舍得一块做,只做了一条,他将另一条挂在粱头上,预备着逢年过节伺候客人。这天中午,两个半大小子就着咸鱼,一人多吃了半个饼子,把他疼的了不得,说:"吃了条鱼不合算,不但没省下饭,还多吃了一个饼子。"以后吃饭时,他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不是想吃鱼吗,那就看一眼咸鱼,咬一口干粮。这天中午,老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被他小儿子看见了,说:"爹,我哥咬了一口干粮,看了两眼。"老王头说"齁煞乜个鳖蛋。"
他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漏了实底,说那两条鱼是我给孩子钱,让他们买的,你就叫孩子们吃了吧。老王头一听生气了,蹦着高说:"您都不过,我也不过了,明天集上,我想什么吃就买什么吃。"第二天,两个儿子悄悄跟在老王头后面,看他爹买什么好东西吃。只见他爹称了两个青萝卜,又称了两个红萝卜,用手擦了擦青萝卜,吃了起来,一抬头,看见了他的两个儿子,说:"您俩个狗日的不用看,我吃了青的,再吃红的。"
后来,老王家过富了,翻新了房子,盖了大门楼。看到人家大门楼上挂着匾牌,也想附庸风雅,便找村上的私塾先生写匾牌,私塾先生说:"把你的儿子送来念书吧。"老王头道:"种个地,念不念书的一个样。""那你是一心让孩子种地了?"老先生问。"是的。"老先生说:"那好吧。"便提笔写了"敢心禾重"四个大字,并念给老王头听了听。老王头连声说好,千恩万谢的拿回家找人刻了挂在大门楼上。村里人听说老王家挂了门匾,都来看新鲜。当人们看到是"敢心禾重"四个字时,会心的笑了,这不是"憨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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