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兴夫妇就要进家门了。院坝上几位老年人在晒太阳。他们向几位老人问好后，只见自家的门锁着，爸爸又到哪里去了呢？问几位老人都说不知道。邱兴摸出手机向爸爸手机拨打起来。爸爸的手机响了，就是不接听。回想起昨天下午在火车上还和爸爸通了电话，父子都还有言语交谈的。爸爸又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手机打通了爸爸不接听。门是锁着的，反正爸爸没有在屋子里。几位老人说昨天天黑还看见邱兴爸爸的。邱兴连忙到田边地里去看，没有看见人影，他路过牛栏边听见牛栏里的大水牛在吼叫，邱兴到牛栏一看，只见牛栏里的简单楼层踏了，又看见了一对人脚，邱兴大惊，这人是谁呢？不会是爸爸吧？他走拢抱开稻草一看，这就是爸爸呀！邱兴大喊：“爸爸！爸爸！你怎么会在这牛栏里？”

　　邱兴父亲嘴微微的声音说道：“最近有偷牛贼，村里被偷了几条牛，我是来到牛栏里守牛的，楼木断了。”邱兴在一看，爸爸身上糊满了牛粪，他的右手看样子已经骨折了，右脚也肿大，他一人难撑起来。他爸爸起初还能大的声音喊人，又谁听他的呢？逐渐喊人总是喊不出大的声音来。

　　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一位刚失去老伴的孤单老人，一位失踪小孙女的悲痛老人，黄泥巴磊到颈项边了，还是丢不下犁头，放不下锄头，他就像一头老牛，埋头拖田的老牛。要不是幺儿子赶回来，老人在牛栏里身子不能动他不痛死也会饿死的。大孙子大孙女要星期五的下午才会从学校回家，今天才星期一。邱星望着爸爸哭了。

　　他爸爸是旧社会出生的人，没有读多少书，一生耕田种地，过惯了拿犁把握锄把的日子，几十年过着清苦的生活，巴的是土烟，饮的是白酒。日落日出，他整天就在那田地里，几十年狂风没吹倒他，暴雨没冲走他，烈日没晒焦他，霜雪没冻坏他，年近七旬，白发苍苍，还是埋头在田地里耕耘。苦难的岁月，好容易才把一女两子带大。子女们大了，他们就像羽毛丰满的雁，飞了，飞了，他们自己去觅食了，他们飞远了，飞远了。邱老人老了，他这只老雁飞不高了，飞不快了。他现在成了一只孤雁，一只难飞的孤雁。小孙女的失踪，他心里疼痛，老伴的逝世，他悲伤，子女们为了生活而远离，留下孤独的他，他在孤独中生活着。儿子叫他不种田了，他还是舍不得他家的几块大田，儿子叫他把牛卖了，他怎么舍得跟随他多年为他耕田的老牛？他嘴里答应儿女不种田了，就是瞒着子女，他整天还是要到田地里转。大水牛成了他的伙伴！近闻偷牛贼在村里盗走数条牛，他晚上就睡在牛栏简易楼上，他连续睡了几个晚上，昨晚楼木断了，他喊无人应，他的右手骨折了，右脚也伤肿，疼痛钻他的心。渐渐地他的声音吼不大了。要不是幺儿回家，老人会饿死，或者痛死在这牛栏里

　　啊！一条劳累的老牛，一只可怜的孤雁。

　　邱兴把爸爸送进了医院。他把父亲的情况向大哥大姐讲了，大哥大姐全家人赶回来了。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老人身体有所恢复，骨折的右手也只有慢慢疗养才能愈合。老人不愿子女们花钱，他叫两个儿子到银行取他的卡里的钱来花费，卡里是老人省吃俭用余下的八千余元钱，卡里是前月老人耕田种地卖谷子卖玉米变的钱。老人将他卡交给两个儿子，并把卡拿到银行去取出钱，照老人讲的密码输入，可是答说密码错误。

　　两儿子又来到父亲面前，父亲说密码是自已的出生年月日，不会错的。两儿子再到银行一查，这张卡是张废弃卡。两儿子拿着有关证件扶着父亲在银行里报了案。警察立案，终于将那个取款戴鸭舌帽的人抓住了。原来邱大叔那天买了粮食把钱拿到银行里存了，他顺便在街上转转，遇一“和尚”，他说他能驱邪，他说邱大叔要用他那神符来保平安，不然不但失踪小孙女，失去老伴，最后全家人还会大祸临头，什么车祸，什么凶杀，说得邱大叔胆颤心惊，眉毛皱成一团。邱大叔心想，我身上没揣现钱，如果是骗子也骗不到什么。那“和尚”接着又一口善言，要了邱大叔的出身年月日，要邱大叔拿出银行卡来他施法，以免财物流失，以免祸事出现。邱大叔想，这“和尚”行善，他把银行卡交给“和尚”，说了自己出生年月日，“和尚”默默念了咒语，手也在动，最后把卡还给了邱老人。

　　这“和尚”是个假和尚，他用遮眼法已经把老人的卡兑换了。他按老人出生年月估计密码，卡里八千元钱取了剩几元了。公安局破案了，这是一伙诈骗集团，专骗愚昧老人的钱，公安局对这伙人进行了抓捕，通过审讯，这伙人不但诈骗，还盗窃财物，还是参与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这伙犯罪分子也有邱兴本村的人，有的还是邱兴以往的朋友，难怪邱兴有把握说小女儿会回家过年，就是这些手机通话他才有心中的肯定。邱兴也早把情况通过手机转给了派出所干警。

　　小菊花就这样有了被拐卖的线索。

　　小菊花就这样被警察在千里之外解救回来了，通过多方认定，确定该女孩为邱兴夫妇的女儿，派出所干警来电话通知说到公安局去接人。一家人高兴起来，时正是年三十的早上。邱兴对老婆说，“我们还是要感谢警察，警察为了破案，为了我们一家人团聚，节假日都不休息。没有警察的努力，没有警察的辛苦，我们花了上万的钱是难找到小女儿小菊花的。现在要办的第一件事绣面锦旗送给警察。”

　　一家人来到县公安局，看见了一女警察牵着的小菊花，全家人跪地感谢，热泪滚滚。干警们把这一家人扶起来。小菊花不认得爸爸妈妈，更不认得这邱祥夫妇，一同来迎接小菊花的伯伯和伯母。小菊花把他们视如陌生人，她爸爸妈妈要去抱她，她拉着警察阿姨打转转。“小菊啊！”爷爷来到她面前喊着她，她睁大眼睛盯了盯，盯了又盯，她哭了，“爷爷啊！……爷爷……”她丢开警察阿姨的手，她扑到了爷爷身边。小菊花哭啊哭，在场的人都哭了。

　　邱兴夫妇把锦旗送给局领导，上面绣着：人民卫士，一心为民。

　　租了一辆车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到了家，院子里的人们都来迎接小菊花。小菊花仍像往常一样大声呼喊：“婆婆！婆婆！……”

　　这喊声又刺痛大家的心，大家听了又流泪，小菊花啊！你知道吗？你现在嗓子喊哑了婆婆也不会应声了，婆婆再也不会抱你了。小菊花啊！你不要再呼喊婆婆了吧！停下来吧！让大家的泪水止住。小孙女小菊花还是忘不了她的婆婆，忘不了她的爷爷。分别了一百多天，她还是念她的婆婆，念她的爷爷。为什么小菊花对爸爸妈妈是这样陌生？

　　一家人围着吃了团年饭。在高兴的团年饭中，小姐花紧挨爷爷坐着在桌上方，父母总是抱不开她，老人的身旁留下宽宽的凳子位置，那是老伴的位置，那位置空着令大家心痛，那位置在这团年饭中就这样空着。

　　一天，邱兴给老婆说出了要办的二件事。妻子满口承认，邱兴和艾英当着众人面，数十丈远一步一步跪到母亲坟前去，夫妻望着坟墓伤心哭说：“妈妈！你辛苦了！你受委屈了！我们错怪你了。你把儿女带大了，还要带孙子孙女……长期洗屎洗尿，抱啊！背呀！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孩子的成长；妈妈！妈妈呀！你辛苦了，辛苦了的妈妈你就这样去了，你至死都心愿未了，至死一刻都还在盼望失踪的小孙女回家，都还在恨自己没有带好小孙女；妈妈呀！你含辛茹苦，忍饥挨饿，养育了大家，你没有享到一点福，没有得到回报……妈妈啊！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妈妈呀！我们向你悔过！妈妈呀！你一路走好，希望你进入美好的天堂里……”

　　坟前摆着果子，摆着肉食，坟里的妈妈能尝到吗？阴间的妈妈是否感动？鞭炮声声，燃香飘烟，纸钱在火中化，小孙女小菊花也在大人教着向婆婆磕头作揖。寒风吹打着坟头上破残的花圈，愿老太太在地下安息吧！

　　邱兴向老婆说出第三件事。老婆艾英满口承认。老婆亲自拿着钱，和邱兴喊着大哥大嫂，把安葬母亲应承担的部份钱补上。大哥大嫂不接钱，邱兴艾英说：“以前都是我们的错，请大哥大嫂原谅。我们都是母亲的儿子，婆婆的儿媳。安葬母亲的一分钱也是不能少出的，花钱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是没有任何理由来搪塞的。”

　　邱兴向老婆说了第四件事。艾英也满口承认，再不允许年近七十岁的爸爸在田地里奔忙，他老人家该休养了，应该享福了。邱兴和艾英当着爸爸的面，当着大哥大嫂的面说：“如果不久我们要出去打工，要把孩子带去，也要把爸爸带到一路，不让爸爸在家里孤独，耕田种地年近七十岁的爸爸该歇息了。父母和儿女，儿女和父母为什么要多年不见面？一定要改变这种隔断亲情的局面，让父母儿女团聚生活。我们也要让爸爸去坐一坐火车，让爸爸去坐一坐轮船，让爸爸去看看大海，让爸爸去游名山风景，让爸爸也住进城里，让爸爸享受空调、电火炉、热水器……我们养肓下一代，我们花很多钱都不心痛，父母养育我们都是这样的呀，花很多钱都不心痛。为什么子女对父母花钱要计较呢？花多了要心痛呢？……”

　　一家人只管坐着说着话，不知不觉玩着的小菊花又不见了。小菊花又到哪里去了？大家又惊慌起来，大家又赶快四处找寻小菊花。

　　一会儿大家找到了小菊花，小菊花她在婆婆坟前，小菊花又在哭喊着：“婆婆啊！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