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走上工作岗位之际。那是50年代初的大学,学校非常热闹;毕业班的师兄师姐们一对对在树荫下、花丛中,排练场、琴房、剧场里卿卿我我、莺莺燕燕。猜想一定是计划怎样一同奔赴工作岗位,或设想如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计划未来的美好日子,或互留联系方式,或恋恋不舍的话别。有热情澎湃,有细语嘤嘤,有朗朗铿锵,也有绵绵低语。一次,是郎朗的诗句:
啊!你是天上的一颗星,
你是黑夜里的一盏灯,
你是花园里的点点红。
让我用汗水为你浇灌,
用花瓣为你铺床……
哦,听明白了,不是谈情说爱而是背台词,朗读罗密欧对朱丽叶的激情倾诉。
窗口忽然传来琅琅一声:“我爱你,亲爱的!我永远是你最忠心的奴仆。”我下意识的抬头望窗口,没有弄清楚这热情澎湃是情人间的表白,或者也是背台词。
如果你爱我,
属于我了,
就是用整个世界和我交换,
我也不会愿意。
你是太阳,我是黑夜,
四周无边无际,
漆黑一片;
啊!你美丽的曙光照耀着我,
比炭火还温暖,
把我照得滚烫滚烫!
如果我们的心已经融合,
一定会比阳光、比炭火还要滚烫!
请你不要总望着我,
不然我的灵魂就会被烧毁。
呵,如果你不再爱我,
那就请你用你的眼神,
把我可怜的灵魂焚毁了吧!
琅琅的诗句,激动人心的倾诉,动人心弦的表白。我忽然想起,是裴多菲的情诗。
又是一首如同燃烧般的热情澎湃诗句,我不知道是哪位诗人的作品:
只要你爱,我爱,
我就会给你,
给你我的灵魂和整个的身体。
只要你爱,我爱,
就请给我常青藤般柔软的手臂,
再给我百合花般纯洁的嘴唇。
给我吧,姑娘,我的爱!
把你那象花一样的,
红宝石一般晶莹的嘴唇给我!
那边厢如同火山爆发,这边厢犹如谷底呻吟;我是新学子,分不清哪些是排练,哪些是背词,哪些是朗诵,哪些才千真万确是情人们告别和表白,是少男少女们别前的恋恋不舍、卿卿我我、缠缠绵绵。
这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有生活、也有艺术,既有朗诵排戏、也有假戏真做、真戏假演;有把戏当成生活的,也有把生活当成戏的。一个初入门学子一时间还真的分不清、弄不明。这是这其它地方和其它单位看不到,也听不着的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师兄师姐们就要离开学校,奔赴遥远的工作岗位为祖国的戏剧事业做出贡献。
这是他们难分难舍的时刻,该抓紧时间了。可是有一高高壮壮的帅师哥却一点也不忙乎,似乎是个旁观者。他不在这树荫下和那花丛里,也没有在排练场、剧场、练功房、剧场、琴房,没有在卿卿我我、莺莺燕燕。他的身影常常在操场,和小学弟小学妹们耍玩。
分手前怎么那般清闲?怎么不去互吐真情,互留通讯地址,互换联系方式,或是合照、游览、采购;难道就不想“抱得美人归”?
有人说他长得帅,不愁,美女多如云、机会有得是。不对。他曾经对一新寡老师心仪过,那老师也不算特别美丽,可是他十分迷恋。原来帅哥有个独具的奇特想法:想抱寡妇美人归。
一女老师丧夫一年后,他信誓旦旦地向那女老师表爱意。女老师婉言相拒,建议他去找某某某,去某某某。他没去,他要等待新的机遇。
同学中袅娜婷婷的、小巧玲珑的、笑得妩媚的、丰满壮实的、成绩优秀的、能说会道的……然而他独独钟情于“新寡文君”,他的最高与最低纲领都是抱得寡妇美人归。
师弟们不能理喻,房子要住新的,衣服爱穿新的,东西想使新的,连饭也喜欢吃新做的,不乐意吃过夜饭,妻子当然更应该是黄花闺女咯。可是他偏偏不。
大师兄的想法是寡妇有过失去丈夫的辛酸苦涩,经受过寡居的孤独无依,尝尽了丧夫的寂寞冰凉,必定是更加知疼知热知甜咸,必定会更加看重丈夫、疼爱丈夫,必定能特别的珍惜时光。小师弟哪里能理解的,听后明白了,只是小师弟们不能接受这样的观念。大师兄赴工作单位后,这个观念依然没有改变。
他分配去的是个边远地区,大学生稀缺,于是他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有同龄人,有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他却一如既往。有人心仪他,也有人要介绍亲戚、朋友、同学、同事给他,他依然故我,一一婉言谢绝。
帅师兄终于抱得美人归。是单位同事的妹妹的同学的妹妹的同学。她气质好、文化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年青貌美,帅师兄非常满意、非常高兴:啊!“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
那地方的观念比较陈旧,有男人嫌她命硬,年轻轻的便“克夫”,怕自己的小命也被她“克”了;还有男人嫌她有一个两岁孩子,会把心思全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又有男人怕“闺男”娶寡妇名声不好听,惹别人笑话。她决定母子俩相依为命。
师兄果然是一见钟情。她嫣然一笑间是那么妩媚,眼睛亮晶晶的是那么有神又有魅力,行走时更是多么的有风度,特别是善解人意……
师兄不仅仅不顾虑她有一个孩子,还格外喜欢那个两岁的男孩长得浓眉大眼,瞧瞧还真像是他自己的儿子呢。他们一起带着孩子去公园玩,遇上熟人他便说:“我的乖儿子虎虎的,多么像我呀!”他非常感谢那位同事的妹妹的同学的妹妹的同学,介绍给他了一个“林妹妹”。
帅师哥婚后很幸福,妻子知疼知热知甜咸,非常看重和疼爱丈夫,又十分珍惜时光。30年后两人恩爱如初,有他给同学的诗为证:
人间姻缘全由月老定,没有姻缘实在难成婚;
无缘天天见面不成友,有缘隔山隔水也是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