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武则天时候,桐柏乡下有一个李宝太的年轻人,整日和父亲给人打短工,靠那数得清的几个铜板勉强维持生活。这一年中原大旱,庄稼不好,爷儿俩无钱无粮,眼看就要饿死。 一天,李宝太在自家的破茅屋前突然发现了一串念珠,颗颗晶莹,似乎非一般等闲物品。他爹信佛,就说这是佛祖有眼,赏给他爷儿俩活命钱。李宝太拿着那串念珠,对他爹说:“爹,这一定是刚才来咱家化斋的那个小尼姑弄丢的,咱把他还给人家吧?”他爹知道这念珠值钱,说道:“娃儿,这是佛祖赏给我们的,那尼姑就是观音菩萨转世啊!”李宝太见爹爹有贪财之心,就苦口婆心地劝,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志人不喝盗泉之水,他爹在他的劝说下勉强同意归还念珠,可说道:“你去找那尼姑,如果找到了我就把它还给人家,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佛祖赏给我们的。” 李宝太一听,高兴地追那个尼姑去了。他一口气追了二十多里,别说尼姑,就是连秃子也没看见一个。他失望地回到家,刚到门口却见爹爹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把短刀。“爹,怎么了?”他爹艰难地张着嘴,气若游丝地说:“……念……念珠,尼……尼姑……”话未说完,霍然闭目,任李宝太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也再不睁开。 爹爹临死前说念珠,尼姑,一定是那个丢失念珠的尼姑来到自家门口,跟爹发生口角才杀了爹爹的。李宝太想到这里,就去县衙报了官。县令一听勃然大怒,“朗朗乾坤,正气浩然,竟然还有如此歹毒的出家人。”喊出全县所有衙役,让他们在全县范围内搜捕化斋的小尼姑。 很快,衙役们把那小尼姑捉拿归案。县令见那小尼姑不过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由得痴了,他问李宝太:“就是她吗?”李宝太想到死去的爹爹,胸中怒火万丈,上去就打了小尼姑两耳光。小尼姑当时就嘤嘤地哭了,说:“小施主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就凭我爹说的话!”李宝太说完就让县令主持公道。县令见案情一目了然,有死者临死前所说的话和那把短刀为证,就定了小尼姑的死罪。可那小尼姑在大堂上哭哭涕涕,拒不认罪,“大老爷,青天大老爷,那念珠确实是我丢的,是我山西妙味庵的镇庵之宝,是俺师父让我带到荆门巧意寺的。至于说这位施主说什么杀人,短刀我一概不知。”县令见她哭哭涕涕的,心想:杀了人还哭哭涕涕的装的这么像,说不定还是个杀人惯犯呢。他把惊堂木一拍,“大胆刁尼,还不如实招来?大刑伺侯!”诸般大刑用过,小尼姑还是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县令想:你不承认也不行。就强行画押,强行定罪。随后把小尼姑押入大牢。李宝太谢过县令,回到家收拾了一番就去投奔邻村的姑姑。 她姑姑李大花家有几亩地,姑姑为人勤快能干,按说日子应该过得差不多。可他姑夫苏本世却游手好闲,喜欢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是一个不怎么正派的人。她姑见侄儿来了,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可他姑夫却不冷不热,开口就问:“你来看你姑和你姑夫,也没拿什么礼吧?” 李宝太从小就不喜欢他这个姑夫,这时听了就说:“姑夫,我身强力壮给你们干地里活还行。”苏本世说:“好,你有这个孝心就好!”从此,有李宝太帮他干活,他就腾出更多的时间到赌桌上混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宝太正在睡觉忽然被人叫醒。他睁开眼一看,见是姑夫苏本世,苏本世满脸是血,慌慌张张地说:“好侄子,我在街上杀了人,有人看到了但没看清,不如你替你姑夫我顶罪吧!” 原来,苏本世因为赌债跟赌友刘应虎闹翻了脸,两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地动口角,苏本世骂对方不够义气,“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不就是欠你两个钱吗?”刘应虎骂道:“有钱你还我呀,就二百两!”苏本世一时语塞,推了对方一下。哪知道刘应虎也不是好惹的,见他欠了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大怒,回手还了一把掌。两人于是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后来,苏本世拿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把刘应虎砸倒在地,他还不解气,又朝着刘应虎的头猛砸了十几下。等感到解气了,才发现刘应虎的头已经成了一个烂倭瓜。 李宝太想到自从爹爹死后,姑姑对自己照顾得也不错,就答应了:“看在我姑姑的面上,我替你顶一回,不过你以后可要改邪归正,再不能吃喝嫖赌,不干正事了。”苏本世听侄子答应了,忙说:“好好好。”就这样,李宝太赶到县衙,投案自首。县令略加审问,认为双方都有过错,就判他七年监禁,押往大牢。 说来也巧,在大牢里,李宝太和小尼姑正好住在隔壁。小尼姑见是李宝太,啐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李宝太却不跟她计较,心想:我又没杀人,我只不过是替人顶罪,跟你可不一样。两人谁也不理谁,常常怒目相向。 过了一段时间,李宝太发现小尼姑夜里常常作恶梦,在梦里还悲悲切切地哭,哭得让人心动弹。李宝太是个善良的人,就叫醒她。才开始小尼姑骂他,后来见他没恶意就跟他说了实话:“大哥,小尼法慧,我真是没杀你爹,我从你家化完斋后就走了。那念珠虽说价值连城,可现在我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你想想,那念珠本就是我的,你爹和你又商量要还给我,我凭什么杀你爹啊?” 李宝太仔细一想,也觉得破绽百出,不是小尼姑杀的,那爹临死前为什么说“尼姑,念珠”呢?他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给法慧听,法慧就瞪着两只虎闪虎闪的眼睛望着他。李宝太想:既然不是人家杀的,就不能冤枉人家。他喊来牢头说:“牢头大哥,麻烦你通知县太爷一下,就说我有重大事情。”县令来了后,李宝太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县令,最后说:“大老爷,我爹爹临死前说话含糊不清,也许说的并不是尼姑和念珠。” 县令大奇,说:“李宝太,你不是中了小尼姑的美人计了吧?她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一句话说得两人都面红耳赤。 县令回到县衙,想到小尼姑身单力薄,怎么会是李宝太他爹的对手呢?就算手中有刀,小尼姑也不是对手。那凶手究竟是谁呢?这天他正在街上体察民情,忽然见到一个油头粉面的小混混,手下人悄悄告诉他:“这位就是犯人李宝太的姑夫苏本世。”他轻轻地点点头,突然心头一震,对手下人说:“去查查他近期有没有什么反常行动。” 手下人查过后告诉他,苏本世近段时间下赌场特别频繁,并且出手极阔,从不耍赖,与以前相比大相径庭。县令又让他们查查苏本世为什么出手如此阔气,是什么经济来路。一查,手下人说他曾去当铺当了五颗宝珠。 县令大喜过望,去当铺取了宝珠让法慧辩认,法慧证实那就是念珠上的。县令一听,当场宣布:“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杀死李宝太爹爹的凶手就是苏本世,不信就让我审问审问他吧。”县令命衙役捉来苏本世,审问一番苏本世便交待了实情:他去李宝太家,见大舅子手拿一串念珠,因为他常四外跑,知道那念珠价值连城就想据为私有。哪知道大舅子说要还给小尼姑,他劝了几句,大舅子就骂他不务正业,一气之下他抽出短刀刺了大舅子一刀。 真相大白,县令命人放了小尼姑法慧,并对李宝太诉说了真相。李宝太听说杀死爹爹的凶手竟然就是姑夫,不由得破口大骂:“我把他当长辈敬,哪知道他竟如此无情无义?我瞎了眼代他来这儿!”当下一五一十跟县令说了替苏本世顶罪的事情,县令当下接着审问苏本世,苏本世也都供认不讳。 两个犯人都平反昭雪了,自是喜极而泣。李宝太谢过县令后问:“大老爷,你是如何怀疑到他的?”县令说:“你向我反映法慧没有杀人,我就想你爹临死前所说的的‘念珠、尼姑’是怎么会事。当我见到你姑夫时,我想你爹临死前所说的也许不是‘尼姑’,而是‘你姑’或‘你姑夫’,只因他没有说完让你误认为是‘尼姑’,经过一番调查,整个案子就水落石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