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憨神力勇救康熙
清康熙年间,广东潮阳罗厝围有个与众不同的人,长相怪异,天生异禀。他头大如斗,面赤似火,眼像铜铃,两颊长满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身高臂长,魁梧威武,力有千斤;又因其不但老实,而且极憨厚,大家都不叫其名,叫他“憨神力”。
憨神力自幼死了父亲,十四岁时娘亲又因病去世,自此一人独居。他经常上山砍柴,用的是一根长八九尺,宽半尺余的槐木尖扁担。
无论哪家堆砖砌瓦,扛梁推磨,搬石提货等等使力活,只要叫到,憨神力从不推辞。事后不管有无饭菜招待,他都不介意。
有次,一群小孩子在村口见到憨神力,叽叽喳喳起哄笑他,憨神力也不生气,一手几个小孩,把他们架到臂膀上,展开双手转起圈来,直把那群小孩转得晕头转向,才哈哈大笑离去。
这天,康熙带着两个侍卫微服私访来到潮阳,不料在崇山峻岭中迷失了方向,正忙着找出路,忽然从树丛跳出一伙手持兵器的匪寇,个个面目狰狞,拦住他们索要买路钱。康熙骗他们说要到潮州探亲,身上并无多少盘缠,还望行个方便,匪寇哪肯信,挥刀就杀。侍卫拔剑迎敌,奈何人少,又经长途跋涉疲惫不堪,虽武艺高强,也寡不敌众,只有且战且退,保护康熙杀出重围。
这一仗打得是尘土滚滚、刀光剑影,杀声响彻山谷,惊得林中鸟扑翅四飞。匪寇不肯善罢甘休,在后面紧追不舍,侍卫只得回头再次与强盗交锋。康熙心中着急,一个不慎,被脚下的荆棘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强盗待要上前拿住康熙,侍卫心急如焚,无奈自个已被围住,一时施不得援手。
在这危急关头,林中跳出一个大汉,正是憨神力。憨神力拿着尖扁担就往匪寇群里冲,众匪见憨神力高大如金刚一般,冲过来又似神兵天将,气势磅薄,心里已先惧怕七分。匪首顾不得抓康熙,挥刀架住憨神力尖担,顿时刀被震飞,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其余匪众放开侍卫,转而围攻憨神力。憨神力以一敌众,毫无惧色,尖担横砸直撬,指南打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把匪寇打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前倒后仰,毫无招架之力。
匪首眼见形势不妙,忙招呼手下开溜,夺命而逃。憨神力也不追赶。
片刻,康熙惊魂渐定,打量了憨神力一番,心里暗暗喝彩,连称“勇士”,感谢救命之恩。憨神力也不要求回报,带其走出树林,指明去路,各自分手。
康熙经此一役,已无暗访的心情,即刻回京,刚好碰到朝中有事,忙完已是一月过去,方想起憨神力,将此事说与朝中百官,大家皆赞叹不已。康熙遂下诏宣其入朝,欲褒其忠义。
虽然当时忘了问憨神力姓名住址,但以他的奇特相貌,也不难找到。不几日,憨神力被带进朝廷。
一进朝中,憨神力方知道之前所救之人乃是当今天子。面对天子,憨神力也不知畏惧,又懵懂不知礼仪,在旁人指点下才跪倒在地。
康熙也不怪罪,当场封他为“御前将军”。
2.收服匪寇又立功
憨神力既是康熙救命恩人,又被赐封“御前将军”,一时气盛无两。朝中百官纷纷攀亲结友,以与这位当前大红人结缘为荣。今天这个请看戏,明天那个请喝酒,憨神力顿时成了大忙人。
殊不知,朝中关系最是复杂,明争暗斗,很多官员向他示好,只不过想拉拢关系,以巩固自己地位。
憨神力哪清楚他们心里打的小算盘,戏照看,酒照喝,至于他们所馈赠之物则一概不收,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对这点,憨神力再笨,也是知道的。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看出道道,虽不能就此说憨神力“烂泥扶不上墙”,但要共大事,实在不行。
话虽如此,憨神力终究是潮籍人,多少有些威胁。有天早朝,一非潮籍大臣出班启奏:“皇上月余前暗访至潮阳,险遭不测,幸御前将军英勇救驾,人皆称颂。然匪寇竟敢冒犯渎天威,实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据臣探知,此股匪寇据于山头,已成气候,平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依臣之见,可命御前将军前往予以剿灭,一可解黎民百姓之苦,二可显御前将军之威,一举两得。”
其实他心里想凭憨神力哪能剿灭匪寇,到时即使皇上不降罪,也可大煞其威风。
康熙点头称是,心知封御前将军百官难免心中不服,况如此确是一举两得。当下命憨神力领兵三百,前往剿匪。
憨神力领命,带齐兵马,来到潮阳,于山寨门前与匪寇开战。匪寇之首名“黑旋风”,之前与憨神力交过手的喽罗深知憨神力厉害,在其耳边细说一番,黑旋风听完,眉头一皱,挥动手中朴刀大叫着向憨神力冲来,憨神力仍以尖担迎上去。
要说那黑旋风本也是一条好汉,武艺不凡,然遇上憨神力,就相形见绌。十几回合已感不支,几十回合下来更是臂膀酸麻,气力渐衰,故卖一破绽,回头招呼喽罗往寨中逃,关紧厚木门,固守不出。
憨神力待挥兵直捣龙门,副将忙挽住他手,说寨里情形不明,切不可贸然进入,等商议后明日再战为妥。憨神力觉有理,鸣金收兵。
不久,匪首派人送来一封信,副将念道:“早闻兄之大名,今日见面,果不虚传。弟本被逼上山为寇,今深服于兄之骁勇,愿归顺朝廷。如蒙不弃,当大开寨门迎兄畅饮,共议归顺之事。”
憨神力拍案说好。副将劝说如能归顺最好,但怕此为匪寇诡计,若入陷阱有性命之虞,不可不防。憨神力说人以兄弟相称,情真意切,不必不信,况此可免血光,执意一人前往。
憨神力来到山寨,黑旋风果然带领所有喽罗,大开寨门迎接,寨中无一异处。黑旋风将憨神力迎至房中,以酒相待。两人无话不谈,越谈越对脾胃,于酒酣之时当场结为异性兄弟。憨神力更是心中坦荡毫无戒意,开怀畅饮以致醉倒。
憨神力一醉倒,房外闪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刀说:“大哥,可以动手了。”
此人是黑旋风的军师,原来这正是其计谋。黑旋风摇摇手阻止,叹道:“不可。此人胸怀坦荡天下少有,他以诚待我,我又岂能加害于他?”
3.富贵云烟憨将军
憨神力得胜回朝,既降服匪众为地方除一害,又避免刀剑之灾,可算超额完成任务,康熙龙颜大悦,赐其游城三日,以奖其功。
天恩浩荡,朝门街道张灯结彩,锣鼓震天,满城百姓皆出门观看憨神力英姿。连过数条街,一潮籍官员提醒憨神力骑马游城,憨神力卸下盔甲,蹲下身去,右肩顶住马腹,喊声“起!”把马驮到肩上。
围观之人大笑不已,憨神力仍浑然不知所以。一传十,十传百,一日之间,憨神力驮马之举传遍京城,满城皆笑。
第二天早朝,原来那非潮籍大臣又出班说:“御前将军虽收服匪众,然究其经过,可知其莽撞,成功实属运气。昨日游城竟以肩驮马,变人为马,沦为笑谈,从古至今未曾听闻,如此蠢人,有辱国体,恳请皇上撤去其职,复归梓里,继予三年俸禄以示皇恩!”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卿言之有理。撤封复归梓里准奏,然其为朕救命恩人,准其立救朕之尖担于本县田野,东西南北凡见担尖者,不论官民,均向其缴纳租谷,违者从严治罪。”
圣旨一下,偷笑者有之,为憨神力感可惜者有之,然富贵名利得而复失,憨神力也不计较。
诏既下至潮阳,潮阳县令心中暗暗高兴,又是一发财机会。县里百姓可就不同,有聚众商议的,有至庙宇祠堂烧香、求神、拜佛的,有向天祈祷的,都求憨神力的尖担莫立到本处田里。
憨神力带着两个公差在田野里四处走,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少,皆向其哭诉生活之艰难,乞求发慈悲善心。有一白胡子老汉,双手颤抖着捧出几锭白银,说:“此为我等所筹的几十两白银,愿赠与将军,求将军高抬贵手。”
望着眼前衣衫破旧的百姓,憨神力已是心有不忍,深感悲凄,哪里还下得了手。
一路闷闷不乐,至中午,憨神力口干舌燥,刚好到城中一小屋前,敲门想讨碗茶水喝。门打开,一老婆婆开门一看憨神力,吓了一跳,忙转身关门。
憨神力心想都是尖担惹的祸,已想自力更生,清贫过日,就用力把尖担往远处一扔,刚好扔到一间无人居住的茅屋前的臭沟里。
两个公差忙跑过去,一边往墙上钉“纳税”的牌子,一边摇头叹道:“真是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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