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屋后长满了南瓜,南瓜可是个好东西,嫩南瓜可以炒菜,放点辣椒丝更是喷香可口,那个时候,一盘南瓜可以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到了秋天,南瓜彻底成熟了,它的外皮、瓜瓤,甚至瓜肉都是煞红的,吃起来非常的甜。
母亲换着花样地给我们做南瓜饭、南瓜饼、南瓜汤圆,味道好极了,母亲的手艺真好!
可是我们非常馋,就是渴望能吃上一顿红烧肉,但我们十分清楚家里的实际情况,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唯一的经济收入仅靠几亩贫瘠的耕地。我和弟弟的学费是用粮食换来的,我们深知,学费里凝聚着父母的辛劳和汗水,所以,吃红烧肉的欲望只能埋藏在我们的心底。
一个星期天,农活很忙,母亲让我们在家做午饭,我高兴地答应了。
中午时分,午饭做好了,回家吃饭的父亲笑着问我:“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我脱口而出:“红烧肉。”父母惊诧不已,尤其是母亲,她根本就不相信,当然,她就不应该相信。
很快,我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红烧南瓜块来:“红烧肉来了!”父亲指着南瓜乐了,问我:“这就是你所说的红烧肉吗?”我重重地点点头:“是啊,不像吗?”我始终认为,红烧南瓜的形状、颜色和味道跟红烧肉没什么两样。
我夹起一块大大的南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停地感叹:“真香,比红烧肉还要好吃。”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说话了:“娃儿,是不是特别想吃红烧肉?”我违心地摇摇头:“不,我不想,南瓜多香,吃红烧肉还不如吃南瓜呢!红烧肉哪能与南瓜比?”说完,我又夹起一块南瓜。弟弟可是实话实说:“想啊,我和哥哥一直都在想。”而后,父母只管埋头吃饭,一声不吭。
那顿午饭,我吃的格外香,我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令我振奋的是,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竟然闻到了肉香,真正的肉香,我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跑,在门前,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因为厨房内传来了父母的说话声。
父亲说:“有这个必要吗?那可是你的结婚嫁妆啊!”一会儿,母亲说话了:“你知道吗?孩子们一直都在想吃肉,可从来没对我们说过,证明他们很懂事,我这样做,值得!快别说了,他们该回来了。”
我明白了,尽管我不知道母亲用什么嫁妆换取了红烧肉,但我十分理解母亲的用心良苦。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眼泪夺眶而出。
弹指一挥间,现如今,改革开放三十年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巨大变化,大鱼大肉根本就吃不完,可我仍然对乡下老母亲送来的南瓜情有独钟,因为它依旧散发着母爱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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