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小壁虎借尾巴》。文中列举了各种动物的尾巴所具备的奇妙功能,最绝的是小壁虎自己的尾巴,掐了还能再长,不免令人类好生羡慕。按照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人类最初是有尾巴的,后来嫌尾巴碍事,才慢慢给进化掉了。我对这种说法深表怀疑,有一个成语叫“尾大不掉”,是说尾巴大了行动不方便,这纯粹是人类给自己缺尾巴找的借口。尾巴怎么会碍事呢,走路跑步的时候,有条尾巴在后面拖着,不是更能保持身体平衡吗?更不用说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什么的了,有根尾巴就等于多了一件高级装备啊。假如有尾巴,我相信人类的百米纪录一定能跑进8秒,菲鱼一定也不止拿8个奥运冠军。“用进废退”论纯属科学家的臆想,动物界比人的尾巴更没用的器官多了去了,最常见的例子比如象牙,鼻子下面杵着两根长长的骨头,不但无用,简直是累赘。还比如雄梅花鹿的角,头上顶一堆树杈子,巨华而不实,要说是武器吧,用着还没板凳趁手,怎么瞧都是摆设,除了给人泡酒,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可是人家都没进化掉,难道偏偏就把人的尾巴给进化掉了?
果若如此,那失去尾巴无疑是人类进化史上最遗憾的事。地球上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有尾巴,只有人类光着屁股。看过动物世界的朋友可能都有一种感觉,长尾猴比短尾猴好看,短尾猴比无尾猴好看,可见尾巴对动物的整体形象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人类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是非常难看的,一根长长的肉条,到下半部再一分为二,跟烤串叉子似的,多么单调乏味啊。试想,大街上人来人往,如果每人屁股后面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尤其是女性啊,或如扶风弱柳,或如指天骄杨,万紫千红,婀娜多姿,那该是一副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
岂止是形象,尾巴也应该是人类表达情感最有效的工具。我们现在表达情感的方式其实非常匮乏,过分倚重于“眼睛”这一种器官,喜怒哀乐,都得靠眼睛来传达,眼睛多累啊。更悲催的是这其实还只是眼睛的副业,人主业还是看东西啊。而且用眼睛传达情感,能达到的准确程度也有限。这是人类丰富的情感和单调的表达工具之间的矛盾所造成的。比如“悲喜交加”这种情感,眼睛一听就凝固了,这特么这么整,只好“傻眼”。有了尾巴就不同了,你负责“悲”,我就负责“喜”,各司其职,一目了然。尤其是男女之间,那种极丰富极细腻的情感,欲说还休,将发未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类,这分寸感,眼睛更不好拿捏。更别说万一哪天不幸,眼睛坏了——盲人朋友的感情通常难以琢磨就是这个道理。
倘若有尾巴,高兴了就摇一摇,伤心了你蜷起来,愤怒了竖上去,憋屈了夹起来,按图索骥图文并茂!有了尾巴,你蹦迪蹦嗨了,也不用傻了吧唧地晃脑袋,使劲摇尾巴就是了。撒泼骂街的时候,也不用费劲的叉腰跺脚,完全可以袖起手来,只顾竖起你那条坚硬的尾巴,就足够令对手胆寒。犯了错误要道歉,用不着弯腰鞠躬90度,这多累啊。只需把尾巴紧紧夹在屁沟里,别人自然明白你的态度,获得谅解那是肯定的,你都“夹着尾巴做人”了,谁还好意思“揪着尾巴不放”?当然,最得意之处还得说“男女”之间,甭管是谈恋爱还是搞情况,情到浓时卿卿我我,除了拉小手,亲小嘴,还可以多一个亲昵举动——勾小尾,我相信这一定是比前二者更令人心跳加速的程序。男女床第之事古时也称“交尾”,我严重怀疑这是有历史渊源的。显然,对于无尾物种而言,“交尾”这一动作纯属务虚,之所以能流传下来,说明当初有尾巴的时候,人类是何等的嗨皮啊!
自然界务虚的例子很多,越是没用的器官越是值钱,象牙、鹿茸、雀翎、犀角什么的,价格都堪比金银。同理,人类如果有尾巴,一定能为繁荣经济促进发展增加就业做出巨大的贡献。别的不说,就说眼下这满大街的美容美发美甲店吧,创造了多少就业岗位,拉动了多少消费。有了尾巴,至少第三产业可以加一个品类——“美尾”产业。脑袋能整出多少花样,尾巴就能整出多少,“尾毛”可以烫卷,也可以拉直,用在头发上的煎炒烹炸那一套程序都可以毫无保留的用在尾巴上。街面上除了清一色的洗头房,还得有“洗尾房”,鉴于尾巴与性器官的接近程度,这“洗尾房”比“洗头房”更火爆更满大街都是简直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浪莎集团恐怕也得开发出一个新的品类——“尾套”。结婚的时候不仅要送戒指项链,还得送一条“尾链”。新娘一条昂贵的“尾纱”,宾客们人手一套“燕尾服”自然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此说来,把“尾巴”当做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一点都不过分啊。
人类没有尾巴,似乎严重伤害了人类的自信心。这点从语言文字中也可以看出,中国字带尾字的成语大多是贬义词,什么“彻头彻尾、藏头露尾、虎头蛇尾”等等,多用来形容奸诈猥琐之人。中国还有句谚语叫“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巧得是英语中也有一句类似的民谚“better be the head of a dog than the tail of a lion”,这充分反映了人类“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复杂心态。
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大家排队上船的时候,肯定拥挤不堪,保不齐有被挤掉队的,有了尾巴就好了,大伙儿挨个揪着别人的尾巴,甩都甩不掉。希望那些没有上船的人啊,来世托生一条毛光肉滑外焦里嫩软硬随心的大尾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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