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胡大的家又被盗了。”妻从村垸回来说:“都是该死的六子干的。”
六子是我没出五服的兄弟,因左手多生一指而得这一绰号。数年前,盗窃耕牛被抓判了三年刑,这家伙贼心不死,出狱后重操旧业。
胡大全家外出打工,值钱的物品都送往亲戚家。我问妻:“都偷些什么呢?”妻说:“梨耙、衣服和被子……稍微值钱的物品席卷一空。”
这是全家外出打工的第五户被偷。我问妻:“村里人怎么议论?”时值选举的关键时刻,我最担心是我这村官位置。
“村民说,希望你通知派出所把他抓去关起来。”妻忧心忡忡地说:“你千万别做傻事,六子已发出话,他大法不犯,小法不断,谁跟他作对,寻他的儿女下手。”
六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早年,偷盗耕牛被抓,自家的一塘鱼全被毒死。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不治他,任他胡作非为,弄得村里鸡犬不宁。我这村官还有何威信可言。
妻似乎洞悉我的心里,忧心忡忡地说:“你抓了六子,他出狱后寻晴儿下毒手咋办?晴儿是自家的独生子,这事儿来得万一么?”我陷于沉思。
妻小心翼翼地望我一眼说:“你辞掉村官吧。”
我不满地白一眼妻子,不悦地说:“我被一个小毛贼吓得辞官,村人咋看我?”六子出狱后,左脚已跛,走路一晃一晃地摇,因患甲亢,出奇的瘦,若论单挑,三个六子不是自己的对手。问题是,狗逼急了都跳墙,六子若再次被自己大义灭亲抓进牢房,怕他出狱后跟自己玩命呢。能不能想个法儿,即制止六子在村里偷盗,又让他对自己感恩,不敢对晴儿下毒手?
傍晚时,六子一晃一晃地沿着村公路回家。
我拦住他,怒目而视,问:“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你还像个人吗,专寻村邻下手?”
六子斜起一双牛眼,凶巴巴地说:“谁血口喷人,看见我偷盗啦,我跟他没完!”
“就你那弱不禁风熊样,还逞强斗狠?”我不屑地说:“刚才派出所来电话找我问你的近况,我扯谎说你遵纪守法,重新做人替你圆场。”
六子低下头,语气缓和许多,说:“我不偷不抢,派出所奈何我吊毛?”
我懒得跟他斗嘴,既然你嘴硬咬得生铁断,我冷冰冰地说:“行,那我电话告诉何所长开警车来接你!”
六子沮丧地僵在那儿。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没那能耐,可保一方平安,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推心置腹,柔中有刚地说:“你成心与我作对,把村里弄得鸡犬不宁?”
半晌,六子说:“我吃了豹子胆,敢与哥你作对。”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的话,立即收手,再也不要在村里偷鸡摸狗,弄得人心惶惶。否则,你准备去牢里吃皇粮。反正对你是轻车熟路。”说完,大步流星朝家走去。
六子默默地回家。
隔天清早,六子悄然出村。
我恩威并施的策略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村里一片安宁祥和。
我再次以高票当选为村官。
晴天白日,两个窃贼开着摩托进村,乘村民在田野干农活之际,撬门扭锁,把五更刚卖完猪的二千元现金偷走,待村民晓讯后,两个盗贼早开着摩托逃之夭夭。
六子是不是在外干这活儿呢?我的心沉甸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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