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酒原名叫丁不三,是某乡政府的一名干部,因其喜欢喝酒,被人称之为丁九酒,久了,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真名叫丁九酒了。
不久前,丁九酒从乡政府一个部门退了下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喝免费酒了,便回到乡下老家去度过余生。但他还是整天往乡政府跑,不久,他就从小道消息打听到其住的那个村庄将成为开发区,回去后便第一个率先修房子。村里的人都学着他的样,也都赶紧修房子。可丁九酒新修的房子却令人不满意,他不像别人那样把房子造成小洋楼,而是修了许多很简单的平房。
没有一个月,上面的通知真的来了,丁九酒家的周围十里地正式成为开发区。那些修着一幢幢漂亮房子的人们开始恨丁九酒了。都说丁九酒眼光高,占了那么宅基地,一开发,赔给他家的钱很多。人们嫉妒归嫉妒,可上面来了通知后,却没有搞开发的动静。于是,人们开始在房子的周围占用一小地块,修建一些小房子供民工们租用,收取一点租金。可他们还没有修建成功,城建局的人就来,下令他们把刚刚修建的小房子全部拆了,如果不拆就叫人来帮助他们拆,要付拆房费用,还要罚款。然而在这时,丁九酒也修建房子,他不是在已经修好的房子周围占用地方,而是把以前修建的房子加高,从一层加到三、四层。这时,那些人才不得不佩服丁九酒的眼光比他们高。
丁九酒把房子加高后,开发区陆陆续续有一些投资商建厂。民工就蜂拥而来。没有房子的民工都跑到丁九酒家来租房子,这下,丁九酒家像过年一样热闹。丁九酒手拿酒杯,东看看西瞅瞅,像在乡政府时一样,吩咐谁住这里,谁住那里。虽然这样,丁九酒家的房子还是不够租出去。于是,他租给民工房子时就有了一个规矩:单身男子不租,单身女子不租。只租夫妻们或带有小孩子的。于是有民工骂,有房子就了不起了,等老子挣上钱买一幢比你家更大的房子。村里其他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租,而且租金也高。租不到房子的人也没有办法,能租到房子已经不错了,还有谁在乎租金有多高呢?
令租丁九酒的民工们想不到的是,丁九酒每天喝了酒就会在深更半夜跑到民工的房子里“查房”,说话的声音特大,常常把一些民工在半夜里吵醒。惹得许多民工很反感,说住在他那里一点自由感都没有,要不是租不到房子,他们早已搬走了。有几个大胆点的就骂丁九酒是周扒皮。丁九酒却不分辩,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酒话。
不久,丁九酒就出租房的大门开了一个小卖部,凡是他家的房客买东西九点九折,但从不赊欠。也就是说买些日常用品,与其他商店相比,便宜那么一两分钱,那些民工恨死了丁九酒,况且也不在乎这么一两分钱,纷纷跑到其他商店里去买,哪怕买到假货也比在丁九酒买强一百倍。丁九酒看着那些民工到其他商店里去买东西,有点不乐意,端着他的酒杯对租他房子的民工说,你们就到我这里来买吧。我们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优惠卖给你们。那些民工白他一眼,说,我买东西是我的自由,我租你房子给了房租给你,我们之间也就不存在什么关系了,凭什么要让我去买你家的东西?民工的这句话把丁九酒说直皱眉头。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开发区全部要开发,丁九酒的房子也列在拆迁之列。丁九酒在开发区分到一套新房子。在搬迁前的一晚上。丁九酒破例把租他房子的所有民工叫到了酒店里,说他请客。这是这个“周扒皮”第一次请客,民工们都感到很意外。丁九酒喝了几杯说,感谢各位朋友在租住我的房子里这么久,本人没有什么表示的,借这杯酒向大家表示感谢。从明天起,我们都要各在一方了。民工听丁九酒的话,表面上说了些客套的话,他们心里都清楚,丁九酒这一搬,再也租不到他们的钱了,心里不免有些乐起来。让这个狠心的家伙也尝尝没有财发的滋味。喝到最后,丁九酒问了民工一句话,这些年来,你们的房子里有东西丢了吗?民工这才想起,他们确实没有丢过什么东西,而租住其他人房子的民工,不是丢这就是丢那。有的人连内裤都在夜里被偷了。民工们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纷纷端起酒杯向丁九酒敬酒。丁九酒来者不拒,在这一晚他喝醉了。
因为民工们经常看到丁九酒端着酒杯,却从没见他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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