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像是八十年代初一个黄昏的小村子,正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黄泥土路,在无限美好的夕阳中,隐隐约约与五里之外的小镇子相映成趣......
村子里很平静,只有在黄昏的土路上,除了放牛的娃儿,干田地活的大叔大婶,我们所能见到的,就是蓝蓝的天空下,一只只喜鹊浅吟低飞,忽而蹿进茂密的竹林,嬉笑几声;忽而落入谁家的院子,呜呜的向主人讨吃讨喝;忽而扑打着一双惊恐的翅膀,朝着幽深的山谷奋力飞去……它们许是被老黄牛回家的歌声吓跑了。
而镇子里,永远是快乐的。豹子刚从录像厅里走出来,神魂颠倒一路寻思着影片中的每一个片段,或许是看了一部武侠片,或许是欣赏了一部不该欣赏的毛片,脑子里还转不过弯来……昨晚深夜,猴急的豹子又没能得手,硬生生的吃了老婆几个月的闭门羹;自从老婆成仙立佛后,她压根儿没打算再过凡人的生活,让豹子畅快过一回,总认为这些凡夫俗子,是不该享受这些仙境般的人生,况且动了仙气,势必导致自己堕入凡间,往后再想升天,恐怕是妖魔之类了。
蹿出几条不大不小的街道,豹子心不甘情不愿踏上了回村的黄泥土路上。说实在的,他厌恶绝情的老婆,但一想起自己些许恶行,豹子又生怕回去后遭到神仙老婆更严厉的惩罚,让他通宵达旦跪在神像前赎罪!为了到镇上看一场电影,他三番两次冒犯老婆偷些供果、香烛及神仙日常用的器具,然后找到熟悉的主儿,换些小钱,在录像厅里满足自己的私欲,或在米瓮里掏些残米,贱卖给饭店老板,由此换来一包“红双喜”,一饱口福……这些恶行,每每逃不过老婆的法眼,回来总要受些皮肉之罪。
黄昏的土路上,一连串的自行车铃声突然响起,着实把失魂落魄的豹子惊起来,就像一只受吓的喜鹊,慌不择路恨不得立马飞进幽深的山谷藏匿起来。
豹子,是我!看把你吓成熊样,还敢在大路上摆谱撒疯?咋的,又到录像厅快活去了……铃声下,跳下的竟然是村长。
老猫头,是你……打狗要看主人面,打铃也要看佛祖的脸啊!豹子对村长向来不理不睬,缘于老婆得道成仙后;倒是村长三天两头往他家跑,送些钱粮来,求神拜佛,所以如今的他不再像村民那样,见着村长恭恭如也,而是直呼乳名-----老猫头。
豹子,我可没得罪佛祖。我刚去你家送了一串羊肉,你老婆恐怕吃不了,还不是香了你这个大佛祖的一张馋嘴!村长嬉皮笑脸,把自行车支在路边,忙掏出一包“大前门”。
这烟太次了,我抽不习惯。豹子挡回村长敬来的一支“大前门”,顺势很优雅地从裤袋里摸出“红双喜”,抽这个,够味!
你这张馋嘴,吃得好抽得好,跟着老婆过起了另类人生……一包‘红双喜’,恐怕要花掉好几斤肉钱,就算上好家庭,一个月也难吃上几斤肉……村长边说边接过香烟,却连划了几根火柴,也没点燃,兴许,他有些不舍,尽管他每天奔向豹子家,几乎踏破门槛,磕破头颅,也没能改变村民的生活,过上幸福的另类人生。
待撒在黄泥路上的夕阳渐渐不见了,村长忙起身骑上自行车,告别而去;豹子想象着自己的另类人生,猛吸一口“红双喜”,狠狠地向村长模糊的背影吐出一股浓浓的烟圈,随后得意地伴着西山上的一朵晚霞,踏进了沉静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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