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个同事的真实经历,发生在90年代初的一个故事 ——题记 时间已近黄昏,我不知道这曲曲弯弯的山路还有多长,路上偶尔有几部汽车疾驰而过,我好几次努力地挥了挥手却均告失败,汽车示威性地扬起阵阵灰尘淹没了我的呼喊。 天越来越暗了,山上阴森森的地有些吓人,我一个人默默地走,一路上竟没有人家,我虽然是一个唯物论者,但在这陌生的山坳上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唉!要不是那辆客车中途抛锚,我应该早就到了。懊恼之中,我不禁又埋怨县领导偏偏选择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我到这偏远的山乡去搞什么帮困扶贫。虽然我明白这是对我的一种锻炼。 又拐了一个弯,我有气没力地走着,不经意地一抬头忽然看见前面闪烁出一点灯光,在这空寂的山头上我似乎看到了希望,那微弱的灯光就象灯塔一样引导我前进。我一下精神了许多。 我快步走近房子,正当想伸手敲门,突然迎面扑来一只狗,“汪汪”地叫个不停,我一阵惊悸,赶紧随手抓起一根木棍,这时,门开了,闪现出一个年轻妇女,她急忙把狗叫住。 “大姐,请问到谭山乡还有多远?” 我惊魂方定,抬起头问她。 “不远了,大概还有二十多里山路” 她有点惊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完便要关门。 “大姐,家里有水吗?我有点口渴了。” 我真有点累了,口也干了。 她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便让我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是简朴,只有三间房子,除了一部17寸的黑白电视机几乎没有其他电器设备。我感觉得到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块只有你一户人家?” 我小心地问她。 “不,前面不远还有几户人家。” 她摇了摇头,双手递过一杯茶。 我接过茶杯,这才定神看了看她,她大约是三十多岁,有着山乡妇女的朴素和壮实。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还在路上?” 她有些惊疑地问。 我简单地作了解释。 “哦,还是来自县上的干部啊,这么年轻就当官了,蛮不错啊。” 她笑了笑对我说。 坐了一会,我感觉肚子有点饿。 “附近有没有饭店啊,我有些饿了。” “哦,这里那有什么饭店,这样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剩饭,我炒点菜。要得不?” 我连忙点了点头,我正饥肠漉漉,那里还顾得那么多。 她很快端过来一些饭菜,我边吃边与她聊起来,她也很爽朗地告诉我她家的一些情况,她结婚已经五年了,今年年初男人到北方做生意,已经五个多月没消息,小孩放在了她的父母那里。她白天到山上那边的煤矿装车。山里的人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吃完饭,我付给她五元钱,她推辞不了,只好勉强接受。 “这么晚了,山上的路不好走,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估计你这人不赖。” 看到我起身要走,她诚恳地劝我留下。 我迟疑了一下,脑子里忽然想起下乡前一个同事讲的一个故事。那是两年前一个干部下乡被一个山里的女人设套敲诈了他几百元钱,那个干部生怕被领导知道,只好认栽。我一阵寒悸,仔细打量了她,但看不出有丝毫的伪装。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有些进退两难。 “有两间房,你住那头,只是条件没有你们城里人好。” 她丝毫没注意我表情的变化,笑了笑对我说。 我考虑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住下,只要自己小心,我想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把房门紧紧地闩上,和衣躺下,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不敢入睡,她就住在隔壁,我清晰地可以听见她在床上翻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好象听见有人敲门,我立刻从床上爬起,站在门后,这时我听见她起床的声音,一真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后,我听见门开了,我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恐慌。生怕有人破门而入。我的额头流出了汗水。 “你怎么又来了,今天家里有客人,下次吧。” 一个细小的声音说。 “是谁啊?” “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在县上上班。” 我明显听出她在说慌。 “哦,那到我家去,我小孩已经睡了。” “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来好不?” 我听见她委婉的声音。 “你男人有消息没有?出去也半年了,生意还好吗?” 我听见那个男人进屋的声音。 “一直还没有消息,其实真不想让他出去,但在家里又没事情,田又不能种了,到处都是黑呼呼的水。他们这样乱开乱挖,怎么上面不管呢?” “那些当官的管个屁,那些老板送了钱啊,他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好象到了房子的中间。 “你老婆呢?给家里寄钱了,她也不容易,一个人跑到广洲赚钱。” “她没有文化,还不是做那个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两天寄了一千元回来了,下半年的学费有着落了。唉!我也真是没用。” 我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 “上次被派出所抓起来了,好说歹说才罚了两千元。” “还是家里好,出门万事难啊。” 我听着有些难过,同时也把悬着的心放下,又回到了床上,但却再没有睡意。 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把五十元钱放在床上悄悄地离开了。走在山路上,我的双腿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