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老钱这趟出门狠狠地发了一笔,腰包鼓起一大块。他一进门便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两脚高高地翘在茶几上,嚷道:“屋里的,给烫壶酒,这趟可赚足了!”
妻子唯唯诺诺地从里屋走出了,一边忙着给他沏茶烫酒,一边说:“你可算回来了,娘的头疼病犯了,都好几天了,这次吃去痛片也不怎么见效,厉害着呢。”
“你就没跟娘出去看看?”
“看了,前天刚跑了趟周村,找周半仙看的,他说是给村南的长虫精闹得,又蹦又跳,折腾了大半天,花了好几十块呢。”
老钱一听就急了:“胡闹,有病不去卫生院,而去找神汉。周半仙装神弄鬼地骗钱,谁不知道?”
“我就说来着,可娘说人家看病挺灵的,非得让我带她去。再说,一个头疼脑热的,还值得去卫生院?”
“我说你们这些老娘们懂个啥,这头疼原因是很复杂的,这叫科学。除了养娃,你还能干些啥。不行,下午必须去卫生院看看。”
“依你还不行,可别跟俺讲个啥科学,你不知道俺小学没毕业吗。”妻子有几分委屈地说。她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事情来,“对了,咱秀她班主任昨个又来了,都第三趟了,这回连校长都来了。”
“不就是让孩子回去念书?别搭理他们。”老钱一脸的不屑。
“这回还带了个小本本,说再不让孩子回去上学,就凭什么法去起诉咱哩。话可硬了,吓得我不知咋办哩。”
“哼!我老钱走南闯北的,还害怕他们?孩子是咱的,上不上咱说了算,都念到初中二年了,还不行?我就让孩子去打工,法院还能把我捆了去?他们要是再来,就别给他们开门,或者干脆找个借口躲出去,看他们还自找没趣。”
“可咱秀说在外做缝纫很累人,愿意继续上学。”
“这事能依她?”老钱一听就急,“她不打工,怎么供小虎上大学?你算算将来虎子上大学,娶媳妇,十万块钱不一定拿得下来,靠我养着一大家子,再供俩大学生,能成吗?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啥,早晚还不是人家的人?咱供大学,还不明摆着吃亏?话说回来,你和娘都没什么文化,还不是照样过咱庄稼日子?这女子无才便是德,都上了本本了。”
“那就依你。”妻子说。
老钱此时已是酒足菜饱,他摸摸嘴唇,向外走去。妻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急急地问:“你这刚回来又去干啥呀。”
“去看娘。”老钱说:“顺便到老金家看看,这次进的什么货,能发多大财。”老钱连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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