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混迹数年不见踪影的贾脱回来了。 发达后的贾脱一改往日的邋遢形象,身着中式唐装,手执凉扇,口吐莲花,递烟问话,彬彬有礼,村人都认为当年的“贾浪子”回头了。 回村后的贾脱提着大包小包进了村长家。 几天后,村长宣布村口的古庙连同周边的垃圾都由贾脱承包,原因一是贾脱双亲早已不在,孤独一人,村里有照顾的义务,二是贾脱自此改掉了以前恶习,三是贾脱每年上缴村里五千元承包费。四是村中积了多年的垃圾堆从此有人运走了。总之,理由充分的不由你不同意。 村人十分诧异,村口古庙早已断了香火,周围垃圾堆成山,虽说本村属城郊村范围,可里程至少也有二十公里,远不远近不近的距离让村里很难发展。贾脱当年在村里吃百家饭,无人约束,小偷小摸,牵猫打狗,让全村烦恼,现在既要求承包古庙,又给村上交钱,还清运垃圾。 拿啥赚钱,这娃不会是脑子有毛病了把,几个老年人凑在一堆议论。 一周后,古庙刷新一番,香火袅袅,庙正中端坐一尊叫不上名的神像。墙上几挂“妙手回春”、“在世华佗”等金镶边的锦旗,送旗人和单位远的让人在地球上都找不到。庙周边垃圾被清理一空,周边还煞有介事的栽上了一圈松树、冬青,用白灰画上十几个停车位,贾脱他二舅坐在“停车十元”的牌子下笑眯眯的,脸上的褶子快淹没了眼睛。 在村人的惊奇中,停车场开始有了两三辆乌黑锃亮的小轿车停下来,几个大腹便便的人匆匆下车,在古庙里呆了数十分钟后又匆匆而去,留下一阵尘土在古庙前飞扬。 接下来的一周内,一月内,停车场上的小轿车开始多了起来,停车场停不下,有的索性就停在村道上,收停车费的贾脱他二舅一边忙着收停车费,一边在小纸片上画着数字,然后发给来人来车,按号排队进古庙。停车排队的长度不断增加,排队的人不可能长时间停留,肚子饿了,口渴了就在村上的商店买面包买小食品买水买饮料。这时就有几个脑筋灵光的村民在自家院前平整土地,支起摊子买水,卖菜夹馍肉夹馍、凉皮馄炖等,连村口的孤寡老人都用秸秆圈起一截墙,加个盖子,挖个坑,门前挂个牌子,入厕一元,坐在门口做起了生意,而且见天就能挣个百十来元。 村民纷纷效仿,个个赚的喜笑颜开,家家上空飘扬满足的气息。至于这些车这些人到古庙找贾脱干啥做啥都不得而知。 总之,这样的好光景一直在村子延续,在村里办一些诸如修路、盖学校等事情的时候,村民们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大方,村长少了许多口舌,村上还因为小生意红红火火,带动了周边的生意人都来村里租地租房摆摊设点给村上缴管理费,村集体收入创历史新高。 村民笑着,村长笑着,贾脱他二舅笑着,贾脱肯定也笑着,坐车来乘车去的胖子瘦子男人女人也笑着。 又是一年的某个雨天,难得有空闲的贾脱终于又坐到了村长家里喝酒吃饭,原因是合同租期到了该续约了,贾脱再忙也得来签字续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给全村致富带来商机,准备好好感谢贾脱,并想向贾脱探讨全村进一步致富的妙计,说白了就是想探探底古庙的底,这个当然也是全村人一只迷糊的地方。 酒足饭饱,脸红脖子粗的贾脱经不住村长的一通吹捧溜拍。眯着双眼道:“村长只要你免了我每年五千元的古庙租费,就告诉你我的独门秘方”。 “你还有秘密,老农民一个还会看病,哄鬼去吧。”村长舍不得五千元的租金,又想留住这个财神,就想激一激贾脱。 “人哪有那么好骗,可就是有那些大官大款甘愿上门给咱送钱,也给你送钱”,贾脱指着村长说。 “这也是”村长想着,“告诉叔,你那秘方究竟是什么”。 “你保证不外传”。贾脱红着双眼,好像发怒的兔子。 “谁传出去谁就是王八生的”。村长酒后也有些发懵,信誓旦旦。 “啥秘方,我的名片上印的是中南海退役保健师,曾为某某某某当过私人保健医生,名片备注只发至地市级以上,嘿嘿。当然,我还是有一味汤药,只不过是在平常不过的当归枸杞等等。你想想,来的人掏钱既享受了国家领导人的待遇,说不定从咱嘴里套出几个上边的内幕……哈哈,哈哈。 贾脱说的唾沫星乱溅,回头一看,村长早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雷声的的鼾。 “唉,一辈子只能当村长”,贾脱感慨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