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见面的好友从远方过来,要我到二中广场的一角等她,我如约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那里,坐在花坛边,看平时没有功夫浏览的风景。 早春二月,虽然九九已经退到幕后,但依然是春寒料峭,不过这并没有阻止住勤劳的人们,小摊小点如雨后春笋般地从各个不同的方向钻过来。只是晚到一步的老太太,东瞅西看,就是找不到自己平日里摆摊的地儿,原来被一个二十多岁的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给占去了。 老太太将自己的流动小推车,推到那小伙子的旁边,告诉他那是自己的地儿,苦口婆心了好长时间了,只是那小伙子光看手机不理人,仿佛整个二中广场就他一个似的。老太太依然絮絮叨叨着,小伙子也有抬起头来的时候,只是眼光是冰冷的,神情是懒洋洋的。 老太太看着那鸠占鹊巢的小伙子根本没有让她的可能,就便找了个偏僻的地儿,暂时稳住了她的摊儿,但是唠叨声更大了,还时不时地夹杂些污言秽语。 小伙子沉不住气了,又不好与之对骂,就站起来,脸朝着老太太,亦步亦趋地走过去,发着狠地说道:“你若是再骂,我就……” 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巧合了,还是……小伙子正琢磨着用什么词合适,既不失自己的身份又能镇住碎碎嘴的老太太呢,她却慢慢地倒在地上。 热情的好事的看闲立即围观,有风不透雨不漏的态势。有人就此打了110。警察寻迹过来,一直走到小伙子的跟前,厉声道:“你欺负人家老太太干什么?”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一直在骂我!”小伙子一脸委屈地说。 “倒在地上的是她而不是你,难道是她欺负你?”警察单刀直入,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道。 “就是他推的!”人群中有人仗义执言。 “他不推,老太太自己能倒?”又有一人似乎亲眼看见小伙子将老太太推倒一般。 似乎抓住了证据的警察便粗暴地推斜小伙子的车子,而后又一脸正气地跟他要身份证以及营业执照之类的东西。 小伙子急的直跺脚,又想骂娘,这青天白日的,咋就那么黑呢! “小伙子没有推她!”我觉得再不过去做个真相的见证人的话,我的八辈子祖宗都不愿意,因为事情的前前后后尽收我的法眼。只是我的心里进行了八百个回合的斗争——凡俗的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惹麻烦;良知未泯的我,说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黑白这两种对立的颜色咋着能颠倒呢?那个还有良知的我才说出了该说的真实的话儿,小伙子感激涕零地望着我,差点流出了眼泪。 “你是谁?怎么能乱说呢?”警察虎视眈眈地瞪着我气势汹汹地问。 “我没有乱说,我在这里等人呢,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小伙子还没有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她便先倒下去了。”我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一点儿都没有夸大事实。 “你到底是谁,你跟小伙子是什么关系?”那警察越发威风凛凛地对我说,仿佛我是醉驾碰到了倒地的老太太。 我有些沮丧,有些心堵,有些怪自己吃饱了撑的去管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仗什么义直什么言,这世道。但也许是急中生智,也许是上帝的点化,我突然也来一句:“你说我与小伙子什么关系?就像你与这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一样的关系;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我与小伙子就是什么关系!”说完这句话,我的诅丧心情突然烟飞云散,我分明看到众人中有为我举起大拇指的。 警察如霜打的茄子,不神奇了。 “就是的,我也看到小伙子没有走到老太太跟前,她就倒了!”一个小男孩说。 “是的,我也看到了!”人群中又多了志同道合的声音。我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深深的揖,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我在办公室里陈述这事的时候,大家感概唏嘘之余,都说这个世界正义还是能压倒邪气的,也有的人说反正到处都有监控,黑白颠倒的时刻已经过去。我也希望如此,我更希望每一个人每一个执法单位在遇到类似的问题都能坚持原则,擦亮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包括为老不尊的年纪大的人),也不随意冤屈一个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