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龙江北岸的环龙村,距离莲花市不远不近正好80公里。传说是我们这一带“龙脉”最旺,“龙穴”最多地方。
村庄历史悠久,风景秀丽。全村现有80来户人家,400余人口。
这里曾在清乾隆年间就出过一位举人,周家大碑坟方圆几十里无一处可比;解放以前出过一位游击队大队长,建国初曾担任某地委书记;改革开放后又出了两位市教育局长,如今在外工作的人员中有专家,有教授,有工程师……这村子虽不算大,但名气却不小!
本市教育局前任局长郑为民家的祖坟就在村子东边的青龙岭上;现任教育局长王喜功家祖坟则在村子西边的白龙山中。两地相距不到两公里,中间就隔着这环龙村。
每到清明时节,这两位局长都会亲自回到故里来祭祖扫墓,但不是在同一天,更不会一起来,那排场也就大不一样了。
郑老局长退休前是市里公认的教育专家型领导。他曾从普通教师做起,比较了解师生之所急所想,群众基础非常扎实;办事公道,讲实情,重研究,强管理,图创新;作风民主,平易近人,为人谦虚礼让。郑局长在位12年,为莲花市的教育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做出了许许多多的让人称颂实绩。他以任人唯贤的用人制度为全市各中小学选拔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管理者,又以一路攀升的教育教学质量为千万个家庭点燃了希望。那时,他在全市乃至全省教育界也算得上是个鼎鼎有名人物。可是,他从来不带外人回乡上坟,只是自己一家子,时间就选在清明节的头一天。当天祭祖扫墓结束后,就在村里走走看看,上老屋去坐一坐,到儿时的故友家里去喝一杯茶,顺便问一问村民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托自己给办的,只要不违反政策,只要力所能及他都会尽力去办。然后,就在村民的挽留与道别声中坐上自己租来的的士离开村子。
三年前,老郑从局长的位子上退休了,孩子们也有了私家车,他就不用再租车了。此后,每年清明回来他都会让孩子们开车先走,以免耽误了工作,自己则与先他一年退休的老伴则留在故土小住一两天。在村里不管是同姓的或是异姓的乡亲都会抢着接待他们,并管他们“老哥老嫂”、“老叔老婶”、“爷爷奶奶”的叫个不停,可亲热了。
如今,老局长的两个孩子都在省城工作,大儿子已是理工大学教授,小女儿则是省建筑工程设计院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孙子在华南理工大学读研,外孙女在同济大学上大四了。这几个“乖”孩子一个个继承老郑谦虚礼让,平易近人的优点,见到“老家”的人都比较亲切——他们不仅在外人缘极好,在乡亲邻里更是有口皆碑,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现任局长王喜功比老郑年轻十二岁,虽说两人是同村同属相,但他俩处世之道及为人之礼却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这位王局长有点贪大喜功,喜欢戴高帽,爱好讲排场,还动不动则虎着脸训斥下属。在市里市外,大多数人都私下说他在用人方面存在着“任人唯亲”和“用顺弃能”的错误倾向,那些不能成为酒友、玩友和利益朋友的人他是不会重用的,在他眼里“顺从”之人就是“人才”。看这厮干了三年的局长,全市的教育工作根本就没有多大起色,甚至在走“下坡路”。对此,师生及家长大多不满,群众意见很大!要是他没有个连襟兄弟在市委常委官居要职的话,或许早就该被撸下来了。
在乡亲眼里,王局长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亲情淡薄的家伙,都说跟他没什么交情可言,都说这人一点也不像人家老局长!
要说这王姓在全国那可是个大姓,偏偏在环龙村就这么一户人家。他的父母与小弟一家人早在他刚当上财政局副局长的那年就迁到县城去居住了。他平时为人就不怎么样,再加上他老婆一点也看不起咱农村人,在出生地环龙村里就连他唯一的亲表弟李小辉也说他们这一家子“狗眼看人低”,并表示要断绝往来。
清明节这天上午九点,王局长准时赶到环龙村来上祖坟。当时随行的人很多,二三十辆各色各样的小轿车把村民活动室前的球场和空地给塞得满满的,密不透风。从车上走下的大多是些中小学校长和承包教育项目工程的老板,一个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他们也不跟村里人打个招呼什么的,只是在稍作停顿之后便跟着王喜功朝坟山方向涌去,肩上扛着大箱小箱,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总数不下七八十人。
连续两三年都是这样!这一群人上午蜂拥而来,闹到下午四点半左右才离开。要问他们在坟山上到底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玩些什么?做些什么?村民们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没有人到过现场——其中包括了王局长在村里唯一的亲表弟李小辉。
这一天,白龙山上的吵闹声和大个头的鞭炮声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吵得整个环龙村是鸡犬不宁,骂声成片。
王局长的车队走后,村庄顿时安静了许多,鸡犬不在狂躁,但被吵烦了的村民依旧还在骂着。他们骂王喜功为官扰民,目无尊长,六亲不认,狂妄自大……早晚要出大事!他们还骂那一群“跟屁虫”似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放着自家的祖坟不去上,放着自己的父母不去看,也要跟着“主子”跑到这里来当走狗,真是不孝子孙啊!
村民们骂着,骂着,骂腻烦了。又一个劲地夸老局长好,夸老郑一家才是整个环龙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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